寧澈握著傘的手骨節漸漸發白:「為什麼。」
「因為她恨你。」紀瑤冷酷又有些快意的說道,「她恨你們皇家人所做的一些,恨這座宮廷毀了她的一生,就像我現在這般一樣。寧澈,你好好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的親娘,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在無數個只有她自己的深夜裡,就是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寧澈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你胡說。喬喬從來都沒跟我說過,她會是你這個樣子。」
「那是因為夏綾在乎你,不願意刺痛你,才沒有對你說這些話。」他此刻的天真,甚至讓紀瑤覺得有些好笑,「我唯一羨慕你的,就是你身邊能有那樣一個人,在乎你,讓你依靠。不過無所謂,你很快也要失去她了,是你親手將她推開的。就是因為你們天家的狂妄自大,才讓你們全都是孤家寡人。寧澈,你真可憐。」
「能把一個個好女孩都逼成瘋子,也是你們的本事。」說完這句話,紀瑤譏諷的一笑,抬手推開寧澈,往雨中走去了。
凍雨從四面八方傾覆上來,吸食走了她身體與靈魂上的全部溫度。紀瑤就如一絲沒有感情的孤魂,遊走於寂然幽深的宮道中,終是又回到了永寧宮的門前。
在此值守的宮人們已知曉了沒有看住人的事,無人敢再避於內殿中,都規矩的站回了雨里。直到看到一身內侍衣服,披頭散髮的皇后隻身走了回來,她們皆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可內心仍翻起一絲恐懼與淒涼。
紀瑤木然走回了永寧宮內,殿內空無一人。
「婉娘?」
無人應答。
紀瑤頓時慌了,提高了聲音卻又帶了哭腔:「婉娘,婉娘!」
就像在黑夜中迷失了道路的小女孩,無助的哭著想找娘親。
未幾,自殿外進來一尚儀局的小女史,交手低頭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是誰,婉娘呢?」
小女史回稟到:「陛下對婉姑姑有其他安排,今日之後,奴婢伺候娘娘。」
支撐紀瑤的最後一根細枝,應聲折斷。
她扣住小女史的雙肩,用力晃動她道:「我求求你,幫我去求求皇上,讓婉娘回來,好不好?」
小女史被這渾身透濕又哭到猙獰的女子嚇住了,撲通一下跪下道:「娘娘恕罪。」
紀瑤無力的摔倒在了地上。沒有了,雲瞻,父親,婉娘。這座宮廷,終是掠奪走了她的一切。
紀瑤就似一具空洞的軀殼,呆木的癱坐在了無人跡的殿宇中,直至被從不缺席的夜晚吞沒。
殿內又響起了腳步聲,有人點起了一盞盞宮燈,讓她眼前又浮現出了色彩。
「婉娘?」紀瑤顫然呼道。抬頭,卻見到來人是尚宮局的一個宮女,這人她認識,就在幾天前,被她為難責打過。
方苒輕輕跪到紀瑤身邊,將一碗熱粥捧到她面前。
「娘娘,請吃些東西吧。」
在她的脖頸上,還有被抽打之後沒有消退的紅痕,未被領口完全遮蔽住。
紀瑤嘶啞著問:「你怎麼還敢來,不恨我嗎?」
方苒溫聲道:「奴婢職責所在,不曾記恨過娘娘。」
這還是被夏綾開導後,方苒想明白的事情。不是因為,這世上還有更悲慘的人,紀瑤就不可以悲傷。大家同為女子,皆知在宮中生活的不易,她對皇后,當是憐憫,而非怨恨。
「對不起啊。」紀瑤似是恢復了一些神志,「我那日,並非是想真的為難你,只不過因還抱著一絲妄念,想要再掙扎一番。」
方苒和善的笑了一下:「娘娘若是真覺得對不起奴婢,就請將這碗粥吃了,讓奴婢的差事好做一些。」
「那婉娘呢?你知道婉娘到哪裡去了嗎?」
方苒搖搖頭:「這個,奴婢確實不知。」
紀瑤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來。
「這碗粥,你放在這裡吧,我會吃的。」
方苒嗯聲,將那碗粥放在紀瑤身邊,行禮後退下。可就在她要走出永寧宮時,又聽到皇后在背後喊了聲:「這位姑娘。」
她滯住腳步:「娘娘還有要吩咐奴婢的事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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