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內里的衣衫已濕了一大半,俯身叩首道:「主子教訓的是,奴婢定當好好自省,萬望主子息怒。」
寧澈深呼了口氣,目光又落在了譚小澄身上。
「杖四十。打完後也不必回乾清宮來了,發落去做雜役。」
譚小澄面前的地磚上已落滿了冷汗,聽了這句話,他的身子仍是不由得一晃。
半生如履薄冰,汲汲營營走到這個位置上,終是在這一瞬全部化為烏有。
或許是已恐懼過了頭,譚小澄此刻反倒坦然了。
他抬首望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平靜說道:「奴婢叩謝主子恩典。奴婢自知罪無可恕,但卻並無一句虛言欺瞞君上。只盼主子英明聖斷,使蒙冤之人昭雪,使無辜之人清白。」
寧澈眼角顫了顫,背在身後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
「拖出去。」
有內侍前來,將譚小澄拖了出去。何敬也一併叩頭告退,去準備行刑的事宜。
御階下便只剩了站著的鐘義寒,與其他早已戚戚跪地的近侍。
殿內一時沉靜如雪。
寧澈瞥向自己桌案左側,見不遠處跪伏著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內侍,是往日裡侍奉茶水的,還在不住的瑟瑟發抖。
「譚小澄是你師傅?」
小吳聽見聲音身子泠然一震,抬起頭臉上還掛著兩道淚痕。
「是。」
寧澈摁了摁眉心:「你現在馬上到永寧宮去找小喬,把方才發生的事告訴她。」
小吳早已經被嚇傻了,愣愣的趴在原處沒動地方。
寧澈咋舌,提高了聲音:「快去啊!真想看著你師傅死麼?」
小吳恍然回過神來,磕了個頭,立馬爬起來往殿外跑去了。
寧澈雙手撐在桌面上,忽然抬掌在桌上狠狠一拍。
「陛下。」說話的是鍾義寒。
寧澈抬頭,笑意有些令人生寒:「又讓你見笑了。」
鍾義寒微搖了搖頭,只雙手交疊於身前道:「陛下好謀算,一石三鳥。」
寧澈挑眉:「算不得謀算,底下人動了歪心思,臨時拆招罷了。」
鍾義寒拱手:「那臣便先祝陛下得償所願吧。」
寧澈低頭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又坐回到御座上:「既如此,今天這犯人便不能讓你提走了。但是——」
他頓了頓:「但是,你去幫朕把莊衡攔下來,免得他聽了什麼風聲沉不住氣。如果實在攔不住,就找個理由先將他下在刑部大獄,暫且羈押。」
鍾義寒沉吟片刻:「只是臣若羈押莊衡大人,該用何罪名呢?」
「嘁,你下過那麼多次牢獄,倒用朕來幫你想罪名麼?」寧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朕只要結果,其他的事,你自己琢磨該怎麼辦。」
鍾義寒點頭應是。
「另外,」寧澈拄著額角若有所思道,「你讓人去查一下宣武門附近的一家壽材鋪。問問掌柜的,今年端陽節之時,有沒有一位年輕婦人,曾在他店裡拿過砒霜。」
第98章 夾道杖責
◎「小喬姐,他怎麼也不喊聲疼啊……」◎
永寧宮中,夏綾聽說有乾清宮的人來找她,以為是譚小澄又得了什麼同方苒相關的消息,立時起身往外走去。
可出了宮門,卻看到小吳站在影壁旁,雙眼哭的紅腫。
一見到夏綾,小吳的眼淚便止不住了,邊哭邊同夏綾講了乾清宮發生的事。
夏綾聽後如寒雨澆身,心驚肉跳,這怎麼一個沒撈出來,又折進去一個呢?
她讓小吳帶路,趕忙往司禮監行刑的地方趕去。
方拐到西長街上,遠遠的便看到有兩個人步履匆匆的跑過來,仔細看去,竟是湯圓和小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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