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姐,我今天發病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怕?嚇到你了吧。」
這是寧瀟唯一的自卑之處。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個異類,因為在他的身體裡住著一隻猙獰的怪獸,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跑出來,把他整個人也變成一個怪物。
「怎麼會呢。」夏綾搖搖頭,莞爾淺笑,「我倒是覺得,你今日把病痛趕跑的樣子簡直太勇敢了。你看你多厲害,已經是個英勇的男子漢了。如果換做是我,估計也只會哭鼻子呢。」
說著,她沖孩子扮了個鬼臉。
寧瀟被她逗得噗的一笑。
他抽了抽鼻子說:「喬喬姐,你可真好。」
*
寧澈回到景仁宮時,夜已經很深了。
他快步往寧瀟的寢閣走去,當繞過圍屏時,他的腳步卻滯住了。
在床頭,放著一盞不甚明亮的宮燈,燭火透過菱紗燈罩悠悠然然散發出暖光,將一室之內渲染在一片柔和的安詳中。
燈下,寧瀟已沉沉睡去,輕盈的微光落在他臉上,將他纖長的睫毛映出絲絲暗影。
而在床邊,夏綾枕著手臂,也已然睡熟了。顯然,她是一直在這裡守著,不知什麼時候就累的睡了過去。
寧澈屏住呼吸,竟有些不敢靠近。
光暈籠罩下的小室,就好似一個溫軟的夢境。他生怕自己的氣息略大一些,就會將這個夢震碎。
寧澈放輕腳步退出了寢閣,背倚在牆上,消化了片刻內心的波瀾。
這樣溫和靜好的夢境,他不知道究竟還能做多久。
他真的不想醒來。
經過一夜的休整,寧瀟的精神頭好了一些。吃過午飯,他在寧澈與夏綾的陪伴下,上了去往昌平行宮的馬車。
車廂中被擦洗的一塵不染,又鋪上了厚厚的軟墊,竟比尋常床鋪還要更舒坦些。
寧瀟上了車躺好,寧澈仍不放心的也跟了上去,攀在車轅上,探進車廂半個身子跟弟弟講話。
「三哥兒,過去只管好好養身子,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直接讓人來跟哥說。你就過去住這一小段時日,等身子養好了,哥就去接你回來。」
寧瀟微喘著點了點頭,伸出手,握住了兄長的兩根手指。
「等你不忙的時候,可以來看我嗎?」想了想,他又改了口,「如果你真的很忙,那也沒關係的。不管你來不來看我,我都會很想很想你,你永遠都是我最喜歡的哥哥。」
寧澈被這小崽子說的竟酸了眼眶。
他在寧瀟頭上揉了揉,強作笑意:「哥答應你,一定過去看你。」
譚小澄從一旁適時提醒到:「主子,該出發了,得趕在天黑之前到行宮安置下。」
寧澈這才不舍的打下帘子,囑咐道:「路上慢一些,千萬別顛著。」
譚小澄垂手應是。
夏綾交了封信給譚小澄,請他幫忙帶給行宮的管事內監王平。信中寫的無非都是些寧瀟平日裡的起居喜好,讓王平照看起來能更得心應手些。
譚小澄跳上車轅,口中啾的一聲,驅使馬匹邁開了步子。
車外人佇立,揮手道別離。
無人知曉,馬車中的小男孩將臉埋在晃動的衾被間,偷偷哭了。
*
四月中旬,河南布政司發來奏報,開封府、汝寧府一帶普降甘霖,想來是聖上祈雨感動了上蒼,今年的糧食有指望了。
如此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令君臣之間因立後一事產生的齟齬,稍稍緩和了一些。
漕河外,刑部衙門。
左侍郎劉廷甫手握一摺奏疏,步履輕盈的越過連廊,叩響了右侍郎衙房的門。
「鍾大人,我進來了?」
鍾義寒拉開房門,對門外之人拱了拱手:「劉大人請進,是有案子找我商議?」
劉廷甫進了屋,撣了撣身上被風颳出來的塵土,將那一摺奏疏放在鍾義寒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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