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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回到咸福宮時,將在御前侍候的內侍皆嚇了一跳。

皇上深夜出宮,何敬雖知道必會有北鎮撫司的暗衛隨行護駕,但陛下以這樣一個狼狽的樣子回來,他是屬實沒有想到的。

衣擺凌亂,發冠上甚至還沾著沒摘掉的樹葉子。

何敬連忙上前欲伺候更衣洗漱,寧澈卻擺了擺手,徑直往夏綾的居室走去。

夏綾依舊安靜的躺在床上沉睡,單薄的如一頁隨時都會破碎的薄紙,幾乎看不出喘息。

方苒正在一旁守著,見寧澈進來,立刻起身行了禮,低聲道了句陛下。

寧澈坐到夏綾身旁,將手伸到她的背脊下,輕輕將她托起來,讓她枕在自己懷裡。

隔著綢衣,寧澈能感受到她背上的骨骼,清瘦纖弱,在他收攏手臂時,夏綾似乎都能融進他的身體裡。

他從袖中摸出那枚蠟封的小藥丸,對方苒吩咐道:「去端杯水來吧。」

方苒打量著風塵滿面的帝王,以及他手裡不知從哪得來的「丹藥」,有些猶疑的問:「這樣,能行嗎?」

寧澈輕輕環抱著懷中的人,將下巴蹭在她的髮際上,微聲說:「試試吧。如果這樣再不行……那我也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方苒依言端了一盞水來,但仍是憂色未減:「可是陛下,綾兒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能吞咽的下啊……」

寧澈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旋開蠟衣,將其中的藥丸拿出來,浸入水中潤了一潤。

接著,他捏開夏綾的嘴,將藥丸餵入她口中。他的手緩緩下移,覆在夏綾的喉嚨之上,指尖卻驟然發力,強迫她將食道打開,將藥丸咽了下去。

這是他同北鎮撫司學的手段。

詔獄之中,多的是受刑過重,難以自己進食的人犯。但錦衣衛有的是法子,牢牢把握著那些人,何時該生,何時該死。

可做完這件事,寧澈又生怕自己的下手太重,會弄疼了夏綾。他讓夏綾枕在自己肩頭,不住的用掌心輕揉著她咽喉以下的脖頸,似是在安慰,又似是在用這種徒勞的動作乞求她能有一些意識,許久許久。

「喬喬,我知道,你很想她,對不對?」

他喃喃低語道,仿若向無邊的黑暗中迅速跌落而去。

「我去看她了。我很想同你講講,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曾經真的恨過她,好多好多年,可當我看到她時,卻只盼望她能夠心隨所願,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喬喬,我知道,不論我再怎麼做,都不及她在你心中的分量。可是,我們終有一日,都會在那一端的世界重逢。我能不能自私的拜託你,再留給我多一些時間?做孤家寡人,真的太苦了,我也……很害怕。」

寧澈就這樣一直守著夏綾,直到夜幕再一度降臨。

道士給的藥丸並非什麼靈丹妙藥,沒有起死回生的奇蹟發生。

寧澈卻平靜的有些過了頭。風吹過深谷寒潭時尚有微瀾,可他卻如沉入潭底的一塊冥石,不聲不響,只是任寒意浸透周身。

他最後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夏綾的面容,當確認已將她此時的模樣刻入腦海中後,方起身向外走去。

「何敬,朕要沐浴更衣。」他淺淡的吩咐道。

「傳鍾義寒到乾清宮來,朕要見他。」

*

午門內的刑部值房,今夜恰是鍾義寒值宿。

依常例,六部及內閣官員,每日需輪值一人在宮內值房當夜值,以應對天子的不時傳召。

燭火溫和,鍾義寒穿一襲紅色官袍,端正的坐於書案前,素手執筆,正在批改著卷宗。忽而,他聽得門外有人喚了一聲:「鍾大人。」

鍾義寒擱下筆,推門出去,在看清來人後,拱手道:「譚廠督。」

譚小澄同作揖回禮:「鍾大人,陛下有傳召,請隨奴婢到乾清宮奏對吧。」

這個時辰傳召奏對,鍾義寒略有些意外,不由問到:「請教廠督,陛下欲議何事?臣去將文書備好,一併帶上。」

譚小澄搖頭道:「主子並未明示,鍾大人只肖人跟奴婢去便可。」

因並非在公衙當值,鍾義寒此時並未戴官帽,只一根木簪束過頭頂烏髮,若非一襲官袍,幾乎會讓人誤識為尚未及第的仕子。

他遲滯了一瞬,卻又裝作沒有想起這事一般,同譚小澄道:「勞煩廠督掌燈,臣隨您同行。」

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夜風之中。譚小澄單手提燈,比鍾義寒略提前了半個身位。這二人的身量其實很相似,雖一人穿著宦官的圓領袍,一人穿著文官的孔雀補,但在夜色的掩映下皆不著痕跡。同路而行,似乎他們的人生也短暫的對齊在同一條水平線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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