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1 / 2)

這些宮闈秘事,是他們這些做外臣的,一生不得觸碰的禁地。

「陛下,這是……」

寧澈擺了擺手道:「無妨。你看下去,朕恕你無罪。」

鍾義寒復又向下看去,並不厚重的紙張上,記述的卻是一個女子在宮禁中被困頓的一生。

書寫之人娓娓道來,用一種舒緩而溫和的語氣,講述著那些在歲月中已褪了顏色的故事。鍾義寒卻不禁揣測起筆者的身份來,能如此詳細的記錄下聖母生平的,必是一位在宮廷中生活多年的人,或是內侍,或是宮女。

及至翻看到最後,當看到另一幅完全不同的字跡時,鍾義寒卻如恍然挨了一棒一般,又將紙頁又翻回到了前面,仔仔細細的再次辨認了一番。

他忽而想到了一個人。他看那人的字跡並不多,大多數時候只是草草掠過,只知那人寫字規整秀氣,字如其人,但並未留下過深的印象。可此時再看落在紙面上的文字,回憶中的痕跡竟一絲絲變得清晰可觸。

這分明就是小喬公公的字跡。

鍾義寒捏著紙張的手不由得用力到有些發白。朦朧間,對於小喬同皇上之間關係的諸多疑惑,似乎有了一個逐漸明晰的答案。

「鍾義寒,」帝王的聲音適時響起,「朕想讓你,幫朕一個忙。」

寧澈復坐回了御座之上,鐫刻有「勤政觀賢」的匾額之下,是一代帝王不可撼動的威嚴。

鍾義寒忙拱手揖禮道:「陛下請講。」

「朕要你上一道奏本,反對將我娘的靈柩遷入皇陵與先帝合葬。」這句話並不長,卻似乎耗費了寧澈很大的力氣。他緩了一會後才繼續道,「在這之後,朕會找人聲援你,借勢在朝廷上燒一把火出來。一旦這把火燒起來,剩下的事……朕便好做了。」

「但朕也知道,這件事於你無益。你若與整個朝堂唱反調,會被攻訐,會被彈劾,甚至還會留下沽名釣譽的罵名。你如果不願意,朕並不強迫你。今夜之事,朕就當沒有發生過,只是醉後說了些胡話,睡一覺便都忘了。」

鍾義寒沉默了片晌。至於是否會被同朝之人疏遠,他其實並不在乎,因他本就決意要做獨行者,並未奢求能在官場中得到何人的垂憐。只不過他心中還有一個疑惑,不得不問個明白。

「陛下,」鍾義寒拱手道,「臣斗膽請問,陛下究竟是為何,改變了要將聖母靈柩安葬於帝陵的心意?」

為何。

寧澈慘然一笑。

「在黑夜裡走路的人,不管別人怎麼勸說,都不會意識到自己腳下的路是錯的。直到有個人,拼盡性命點亮了一盞燈,行夜路的人才知道,原來再往前一步便是懸崖峭壁。」

站在懸崖邊的行路人以迷途知返,可為他照亮夜路的那個人,又身在何處呢?

這話說的很隱晦,但鍾義寒還是聽懂了帝王話語中的含義。是有人以死上諫,逼迫君王改變了主意。

「陛下,這封奏本,臣願意寫。」鍾義寒深深彎身行拜禮,「只是陛下,臣該如何解釋這些宮闈秘事的來處,才能讓朝中同僚相信臣所言並非無稽之談?」

寧澈默了須臾,方開口道:「你便說,是內廷中一個姓喬的內侍,說給你聽的。」

此言一落,寂寂無言。

寧澈覺得有些累了,沒有力氣再多說什麼寒暄的話。他擺擺手道:「你退下吧。」

鍾義寒行禮後告退,就要快走出御書房時,卻忽又聽背後人喊道:「鍾義寒。」

「陛下。」他站定腳步,回身拱手。

「朕……今日欠了你個人情。」寧澈站起身來,微沖他點了下頭,「多謝。」

鍾義寒低頭踟躕了片刻,忽又快步走回了御案前,俯身跪下道:「微臣身為臣子,即便為君父赴湯蹈火,也萬不敢言承君父的人情。可是陛下,臣斗膽,想跟您求個情。」

他目光懇切的凝視著御案後卓然而立的帝王,後雙手觸地,俯身拜道:「內廷之事,臣自知不能過問,亦不敢過問。可念在臣與小喬公公尚有幾分同僚之誼的份上,臣想向陛下求個情,不論他如何觸怒了陛下,臣懇請您能留他一條性命。他……不是個惡人,臣期盼他能好好活著。」

寧澈垂眸看著那赤紅色官服上繡著的孔雀補子,忽而感受到一絲透頂的荒誕。

「鍾義寒,你是覺得,是朕要了她的性命?」

寧澈無聲的泄出一絲苦笑。

似乎也沒錯。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如果他能早一點改變心意,夏綾或許就不會在烈火中被壓在廢墟之下。

鍾義寒低著頭,看不見帝王的眼眸中,隱隱凝聚了淚光。

「你求朕要放過她。可是朕又該去求誰,才能留住她?」

最新小说: 小千岁 糟糕!新买的机器人和哥哥共感了(骨科1v1) 系统每天都强制我H! 我在無限世界修機械美人 大鐵匠與豆腐娘 主母愛誰當!紈絝夫君為我掙誥命 小巷日常[八零] 星河長明1戰與遠征 探班 重回高考前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