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澈抬手輕撫著棺蓋的邊緣,將額頭輕輕抵在上面,溫存良久。
「願你安息,願你的靈魂去往歸處。」
恰有風動,寧澈抬起頭來,見頭頂碧葉唦唦如濤響,有一片樹葉隨風而落,飄飄悠悠,最終剛好落到了塵封的棺蓋上。
寧澈竟看得出了神,他總覺得,這並非巧合。
「喬喬,」寧澈急促的轉頭,找尋夏綾的身影,「你說,她現在,會原諒我了麼?」
夏綾走近他,抬手輕輕在寧澈背上拍了拍。
「阿澈,如果讓我說,我願意相信薇姨她從來沒有恨過你。」她垂下眼睫,珍惜的將棺木上的那片葉子托在掌中,「往日已不諫,來者猶可追。就讓所有的遺憾都終結在這一刻吧,你和我,都要努力從過去的負罪感里解脫出來,我相信現在便已經是最好的當下了。」
「嗯。」寧澈點了下頭,帶著些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失落。他盡力讓自己顯得已然釋懷,對夏綾說,「喬喬,你……要啟程了吧。」
夏綾輕輕點了一下頭。
寧澈垂下眼,無意識的用腳尖刨了兩下地上的泥土。
「這一程山高路遠,我本身想讓莊衡跟著你一塊去的,可我身邊瑣事繁多,我一時實在又離不開他,所以我另安排了可靠之人,護送你們一路南下。」
寧澈抬手一招,便有一年輕千戶上前來,向他與夏綾拱手行了一軍禮。此人姓汪,是莊衡手下最得力的副手,出身將門望族,卻習得了一身真本事,寧澈對此人也格外信重。
寧澈吩咐道:「這一路上,需喬裝簡行,切勿太過驚擾沿途百姓。路途上的安排,一切聽憑夏姑娘的意思,待到了地方,一切安定下來,爾等當及時返京,不得在當地逗留。」
汪千戶單膝下拜,口稱遵旨。
寧澈交著手默立了一會,話已到此,似乎再無什麼需要囑託,可他總想再多說點什麼,可又實在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夏綾也是同樣。她想了想,還是輕聲說了句:「阿澈,謝謝你。」
小鈴鐺趁方才沒有人管它,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刨土玩,這個時候又想起要磨人來。它像慣常一樣鑽到寧澈和夏綾中間,抬起兩隻前爪撓在寧澈腰上,嗚嗚撒著嬌要他陪自己玩。
寧澈低下頭,見小鈴鐺咧著大嘴哈著舌頭,眼神清澈的如琥珀一般,仍舊是只快樂的小狗。
他的心裡忽然之間碎的一塌糊塗。
「鈴鐺,小鈴鐺……」寧澈蹲下身,輕柔的撫摸著大狗脖頸間細軟的毛髮,將臉同它貼在一塊。
這是夏綾的狗狗,卻也是他的狗狗,是他們一起撫養長大的狗狗。當初,是他把小奶狗從宮外接回來,用牛乳一點點的餵活,也是他,在夏綾遠走行宮的那三年裡,與這隻狗狗在寂寂長夜中無言相伴。
寧澈此前並沒有與夏綾商量過小鈴鐺的去留,兩人只是心照不宣的默認,狗狗會跟著夏綾一起走。可到了此時,寧澈卻又忍不住「齷齪」的想耍起無賴來。
「喬喬,」他仰起頭,幾乎是在懇求的望著夏綾,「小鈴鐺……留給我可不可以?」
夏綾眉心微微一顫。
「我……」她蹲下身,下意識的也將大狗環在自己懷裡,垂下眼默言。
良久,她還是狠心道:「阿澈,對不起,我不能。我已經拋棄過小鈴鐺一回了,我不能再拋棄它第二回 ……」
寧澈抿了抿唇,深深的呼了一大口氣,又緩緩的吐出。
她說的是小鈴鐺,不是我。我們只是商量好了要各自分開,我不能算是被她拋棄……兩次。
寧澈在心中如此默念到。
他最後掙扎道:「那讓小鈴鐺自己選行不行?我們同時往兩個方向走,小鈴鐺如果跟著誰,那就是誰的了。」
夏綾低頭應道:「那好。」
兩人站起身,面對著面,小鈴鐺在他們中間,仍未意識到分別即將來臨。
二人同時轉身,夏綾走向載著傅薇棺木的馬車,牽動了韁繩。寧澈則獨自往山下走去。
小鈴鐺此時方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
它不安的在原地轉了幾圈,濕漉漉的看了看牽著馬車緩緩離開的女孩,又看了看踽踽獨行的男子,扯開喉嚨狂吠了幾聲,可是誰都沒有回頭。
小鈴鐺鼻子裡噴出幾絲粗氣,忽而撒開腿往寧澈的方向狂奔而去。
「鈴鐺……」寧澈聽到聲音,轉過身蹲下,讓大狗撲進自己懷裡。可小鈴鐺並沒有同他親昵,而是用力的用嘴咬住他的衣擺,想將他往夏綾的方向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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