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遛狗曬太陽,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再多過些時日,也無所謂。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譚小澄一身布衣坐在馬車椽子上,自升任了東廠廠督,他已經很久沒親自做過這種駕馬套車的事了。只是今天車裡的這位身份貴重,另他半分不敢馬虎,一路上屏息凝神的馭著馬,生怕車輪多顛簸半分。
在行至一岔路口時,馬車被橫街上的人流阻擋,暫停下讓行。路邊恰有一食攤,老闆的吆喝聲抑揚頓挫,同枝頭正在勃發的新芽交融在一起,感染著這條街道都有了生機。
車內忽有一女聲發話道:「咱們也買一些吧。」
譚小澄應是,勒住韁繩挺穩了車,示意隨行的內侍去食攤上付了錢,而後將包好的吃食隔著車簾雙手遞入車廂中去。
車子再一次行進起來,譚小澄忽覺得車子左右晃動了一下,回頭一看,見夏綾竟從車廂中鑽了出來,翹起一條腿,同他一樣坐在了另一根車椽上。
他嚇了一跳:「夏姑娘,您怎麼出來了?」
「車裡悶,出來透透氣。」夏綾一身男子裝束,嘴裡正嚼著東西,囫圇應了一句,伸手將一紙包剛買的雪紅果遞到譚小澄面前,「喏,小湯說你還挺喜歡吃這個的。」
「奴婢不敢。」
「譚大廠督,你這膽子不至於這么小吧?」夏綾嘖了一下舌,「趁我還有幾天自在日子能過,能不能暫且跟我說說人話?」
譚小澄曉得她是什麼性子,也爽朗的笑了一番:「奴婢還想多活幾年,您是主子,不敢僭越。」
「這倒是我想問你的事了。」夏綾抱起手臂,「小譚哥,你說你穿上廠督的衣服,難道立馬就是廠督了嗎?底下人服不服你,上頭人信不信你,外頭人敬不敬你,難道你就一下子全都會了嗎?」
「唔,那自然不是的。」
「所以說啊,我現在也在想我該變成什麼樣子。」夏綾一手托住了臉,「之前盧閣老說的倒也沒錯,占了這個位置,總得有能讓人信服的理由。雖然這話到了皇上嘴裡就變成了我什麼都不用管,可是我也不能真的什麼都等著他餵給我吧?」
譚小澄笑了笑,這種擔憂,他的確也曾感同身受。
他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這事就跟駕車一樣,是人決定車該往哪走,而不是車決定人往哪走。」
夏綾認真的點了點頭:「你多說些,我很想聽。」
譚小澄知無不言,將執掌東廠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和感受逐一道來。一說起話來,他倒是比最初放鬆了許多,連帶著馬車也行進的輕快了起來。
「夏姑娘,不過說句實話,您這次能回來當新娘娘,我們下面人沒有不開心的。」
夏綾沒想到:「新娘娘總歸都會有的,跟是不是我有什麼關係?」
譚小澄搖搖頭:「您都不知道,在您不在的那半年多里,主子是個什麼樣。我們這些在近前伺候的,說不敢說,勸不敢勸,每天當差都膽戰心驚的。但現在您一回來,主子心裡舒坦了,大家的日子也都好過,哪有不盼著您好的呢?」
夏綾琢磨了一下,或許她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每個人的日子都先能過得下去。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說著話,馬車駛出了宣武門,最後在城外寶來當鋪的門前停了下來。
父親的那塊玉佩,她得拿回自己手裡來。
譚小澄停了車,還未及隨行的內侍將腳踏搬來,夏綾便已自己從椽木上跳了下來。她吩咐內侍將車停去旁出,只帶了譚小澄一人走入店內。
甫一入門,她便迫不及待的在櫃檯上找尋那塊青圓玉佩的身影。可出乎意料的是,那枚玉佩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躺在櫃檯並不起眼的角落裡。
夏綾一下子急了,喚過夥計來問:「之前在這的那塊玉佩呢?就是青玉的,上面雕了浪花紋樣,還有一個紅穗子的那塊?」
「哦,那個啊。」夥計漫不經意的答到,「賣了。」
「賣了?」夏綾的聲音高了起來,緊著追問道,「到底是賣了,還是被當主贖回去了?」
如果是被雲湘贖回去,那還好說,至少還能找到那塊玉佩在哪。
夥計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了她兩眼:「就是賣了啊。」
見夏綾臉色變了,譚小澄在側旁低聲詢問,是否需要東廠介入。
夏綾示意他暫時不要有動作。這事她覺得有些古怪。
這塊玉佩是死當,她明確的問過雲湘,到期日就是今天。這當鋪的生意算不上繁忙,自家的那塊玉佩更算不得什麼稀世珍品,看來那買主是早就盯上這塊玉佩了,且也知道死當的確切日期,才會在鋪子一開門就急著將東西拿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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