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彰道:「聽我要出城,今日有人請,明日有人請,一時難以脫身。」
林光道問:「定好離期了?」
蕭雲彰道:「也就這幾日。」林嬋不言語。
林光道問:「可聽過嬋姐唱曲?」
蕭雲彰微笑道:「未曾有此榮幸。」
林光道說:「嬋姐彈唱一首,與我們下酒助興。」
林嬋只得撥弦唱道:江山如舊,竹西歌吹古揚州,三分明月,十里。綠水芳塘浮玉榜,珠簾繡幕上金鉤。蕭雲彰盯著她,素麵迎人,烏雲挽髻,發上僅插一根鎏金蓮花點翠簪子,膚白勝雪,眉眼春水微瀾,唇如榴紅,心想,怎地數日未見,又美了許多。
林嬋邊彈唱,邊想,他緊看我做甚,難道嘴角有糕屑?趁他倆吃酒時,伸舌舔了舔,蕭雲彰瞄見,心思浮動,官家女在引誘我,向我示好。
林光道起興唱:看了此處景致,端的是繁華勝地也。
林嬋接著唱道:列一百二十行經商財貨,潤八萬四千戶人物風流。平山堂,觀音閣,閒花野草;九曲池,小金山,浴鷺眠鷗;馬市街,米市街,如龍馬聚;天寧寺,咸寧寺,似蟻人稠。琴弦忽然斷了。林光道問:「怎地這樣?」
林嬋無謂道:「我幼時彈的月琴,今日才斷,也算壽終正寢,是喜報!」
蕭雲彰笑著吃酒,林光道給林嬋使個眼色,林嬋佯裝未見,林光道清咳一聲,林嬋低頭不語。林光道無法,站起身,隨便指一事,著急忙慌掀簾出來。見齊映盤腿坐在廊上,閉目修神,蕭乾在明間吃飯,林光道叫他過來,蕭乾一抹嘴兒,近前作揖問:「老爺有話交待?」
林光道低聲說:「你最伶俐,在廊前守著,除非主子喚,勿要進去打擾。」
蕭乾瞬間明了,說道:「老爺放心,就算天王老子來,也沒得商量。」林光道笑著走了。
房裡一片安靜,片刻後,蕭雲彰執壺,給林嬋斟女兒紅,說道:「未曾想你彈唱這般動聽!」
林嬋道:「九叔謬讚,我不過為打發光陰,比不得怡花院的妓兒,色藝侍人,需勤加苦練,不得懶惰。」
蕭雲彰說道:「是麼!我去酒樓妓館,主為生意應酬、只關心買賣成敗,妓兒色藝如何,我倒未曾在意過。」
林嬋想,呸,你若大方承認,我還敬你有些血性,這般顛倒黑白的說辭,著實可惡。她心底火冒,端盞一飲而盡,只覺甜噝噝的,香氣撲鼻,自己執壺滿上,又一飲而盡,她道:「九叔你呀!」不曉想到甚麼,哧哧笑了。
蕭雲彰原想提醒她,這酒窯藏五年,吃多易醉。看她情形,不用說了。蕭雲彰執壺給她滿上,問道:「笑甚麼?」
林嬋道:「你幫爹爹抗疫,我都聽說了,無人不贊你的善舉,慷慨解囊,普渡蒼生,只有我知道,他們被你騙了,你壞的很,天下最壞的奸商!」
蕭雲彰把椅子扯開,握住林嬋胳臂,使力一拉,林嬋腳步不穩,跌坐他腿上,他一手摟緊她腰,接過盞兒含口女兒紅,俯首尋著榴紅小嘴,餵她一滴不漏吃下,咂舌咬唇過了癮,才鬆開,低笑問:「我哪裡壞了?」
林嬋摟定他頸子道:「你呀,昨兒是夜叉心腸,今朝又成菩薩面孔,你變來換去,迷惑世人,讓他們捉摸不定。」
蕭雲彰笑問:「這和壞有甚干係?」
林嬋眯眼,湊近他耳根說:「你在預謀一件大事,若是好事,不必預謀,莫看你在蕭府,對老太太大老爺他們,處處隱忍退讓,其實你暗中做的事,步步籌劃為營。」
蕭雲彰不動聲色問:「你告訴誰了?」
林嬋喃喃道:「世事忽如夢,人情空若雲,我尚且自身難保,哪有心思管你閒事。」
蕭雲彰仰頭吃一大口酒,再尋著小嘴餵下,半晌後,林嬋渾身軟綿綿,喘氣問:「和離書呢?你給我。」
蕭雲彰道:「和離書被你爹撕了。」
林嬋道:「你再寫一封。」
蕭雲彰道:「懶得寫了。」
林嬋怒道:「你怎如此憊懶?」
蕭雲彰不禁笑了,反問道:「你為何這般討厭我,醉了還想著和離,就因我商賈身份令你羞恥?」他想起姜氏。
林嬋道:「我討厭你言而無信,你答應我的條件,隔日就不作數了,跑去怡花院梳籠娼妓,我是官家女兒,豈能容忍被你如此欺辱。」
她雖醉意闌珊,卻越想越不甘,抽手扇了他一耳光。蕭雲彰猝不及防,被她偷襲得逞,待反應過來,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摸她臉兒,咬牙道:「我這睚眥必報的性子,說,想我怎麼懲你才夠?」
小眉洗了一盤楊梅,端往房內,在廊上被蕭乾攔住。小眉問:「你攔我作甚?」
蕭乾道:「九爺要和奶奶說知心話,我們不便打擾。」=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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