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點頭,抿嘴不言語。
他又問:「今是端午節,可吃粽子、飲雄黃酒了?」
林嬋想,嗬喲,這位大爺,還記得今是端午節,還曉得回來。她嗯了一聲,蕭雲彰想,這官家女,還在為午時事生氣,對我愛搭不理。
蕭乾進來道:「王大人命管事送來兩桶山茶油,帖里答謝,和爺午後相談甚歡,感念贈玉魚之情。」
蕭雲彰道:「收了吧!」蕭乾應承去了。
蕭雲彰道:「我才回來,唐掌柜在鋪里,備下粽子、雄黃酒、鹹鴨蛋、清蒸魚,燒鱔塊,請我吃酒慶端午。你是我的妻,出身官家,應更知禮數才對!」
林嬋道:「九叔既在唐掌柜那吃了,又何必怪責我。」
蕭雲彰想,她怪會氣他。忽覺心口疼,冷汗直冒,不由皺眉,伸手按撫,林嬋雖嘴硬,卻拿眼悄睃他,見他這般,唬一跳,書一丟問:「你怎麼了?」
蕭雲彰道:「我心口疼,櫃裡有丹參丸,幫我拿一顆來。」
林嬋忙去拿了,蕭雲彰接過,仰頭吞咽下。林嬋搬繡凳坐他面前,把手掌搓熱,伸進他衣襟內,按在心口處,忽輕忽重地摩挲。
蕭雲彰問:「月樓、小眉呢?」林嬋不答,反問道:「你怎會有心口疼的病症?」
蕭雲彰沉默半晌,才說道:「當年親目父兄刑台問斬,一時承受不了。」
林嬋問:「發作可有規律麼?」
蕭雲彰想想道:「過於勞累,或情緒不穩時。」
林嬋想,過於勞累不像,情緒不穩,被她的話惱著了。蕭雲彰只覺心口漸松暢,暖烘烘的,說道:「你手法甚好!」
林嬋低聲道:「我母親從前常心口疼,一旦犯病,皆是我幫她按揉。」
蕭雲彰沒說話,俯首看她頭頂挽起雲髻,一朵銀簪點翠蓮花,俏生生搖晃。
林嬋道:「我日後不惹你生氣了。」
蕭雲彰伸手摸摸她的頭,溫和道:「好!」他還要說,月樓和小眉笑嘻嘻進來,拎了食盒。見此情境,月樓變臉色問:「爺又心口疼了?」
蕭雲彰拉起林嬋,微笑道:「已經好了。」
月樓打開食盒,取出一碗甜酥酪,遞到蕭雲彰面前,說道:「這是奶奶親手做的,給爺留了一碗,等回來吃。」
蕭雲彰問:「你怎會做這個?」
林嬋道:「我逛鋪子時現學的。」
蕭雲彰吃了,只覺入口即化,清甜綿密,唇齒間除去奶味,還有股子酒香,笑問:「怎和我街市吃的不大一樣?更美味些?」
林嬋得意,叉腰道:「我在裡面添了酒釀。」
蕭雲彰了悟道:「原來如此。」他想,若早些把這碗甜酥酪端來,也不至心口疼。
吃過酥酪,月樓小眉伺候洗漱畢,退出房去,林嬋蕭雲彰上床,放下帳子,蕭雲彰道:「明日我、陳珀和蕭乾,要往常山縣去一趟。你守在這裡,想出宅玩兒,除月樓小眉齊映,定要帶上蕭恩蕭義,他倆有武藝,能護你周全。這姑蘇城雖繁華,但水運通達,商旅眾多,自然良莠不齊,坑蒙拐騙女人之事,時有發生,你顏色好,更要多謹慎。」
林嬋想,他說我顏色好。蕭雲彰候半晌問:「睡著了?」
林嬋道:「你去了,多久能回呢?」
蕭雲彰算算道:「最多十日。」
林嬋道:「我聽月樓說,唐掌柜身世頗為可憐。」蕭雲彰不吭聲。
林嬋道:「你在妓院救下了她。」蕭雲彰想,這話從她口裡說出,怎感覺怪怪的。
沒人再說話,夜風吹的帳子搖擺,林嬋忽然偎進他懷裡,手掌摩挲他心口,打個呵欠說:「我再幫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