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道:「七日太長,按俗禮,死後三日便可入殮。」
陳珀道:「正值年除喜慶佳節,忌憚見白,七日後得鬆緩,便於眾親友來祭。」
林嬋道:「誠意者、有求者,心懷鬼胎者,上刀山下火海也來,違者不來也罷。」
陳珀微怔,一時無話說。
林嬋道:「你去問陰陽先生,三日後入殮可行,再擇吉日破土安葬。」又道:「倒無所謂行不行、吉不吉,從根兒就亂了。」
陳珀不知是做賊心虛,總覺她話中有話,陪笑問:「奶奶還有甚交待的?」
林嬋道:「陳管事隨九爺身邊多年,他熟識的、攀交的遠親近友,現可發帖報喪去了。再往爺的布行,取漂白的緦麻熟布絲絹來,雇裁縫製孝衣孝巾孝鞋,宅內上下、和來往賓客,要保每人一件白深衣、一條白大帶、一條頭巾,一雙孝鞋,若是女眷,則發放裙袴衫襪。黃紙金銀錠,香花燈燭萬不可斷。」又道:「大棚可搭了?素食流席、造飯的廚役不能缺;端茶倒水的、迎客跑堂傳話的小廝不得少,還需機靈世故識眼色,我一時只想出這麼多,不過陳管事比我年長,更通人情禮俗,無須我多說,也能辦妥當。」
陳珀道:「奶奶年紀雖輕,卻遇事沉穩,考量有序,顧及周全,非我能及哩。」
林嬋道:「陳管事贊我可發自肺腑?」
陳珀道:「絕無半句虛言。」
林嬋話鋒一轉:「既然陳管事覺得我周全,那爺留下的銀庫、田地房產、商鋪及各項帳冊等,是該交還我了?」
陳珀怔住道:「爺的財產甚多,容我理順後。」
林嬋打斷道:「你交還我便是,我自會理順。爺的喪葬事,樁樁要費銀子,一刻緩不得哩。」又逼問:「難道陳管事想做主不成?」
陳珀苦笑道:「奶奶冤枉我了,我縱有天大的膽兒也不敢。」
林嬋道:「我信你為人,你快去罷,我在此等著。」
陳珀只得告辭,出了院子,逕往蕭雲彰房來,蕭雲彰坐火盆前看書,見他就問:「青天白日,也不怕被人瞧見?」
陳珀道:「我被逼而來。」將方才與林嬋的話,一五一十說了。
蕭雲彰先聽還皺眉,再展顏微笑,聽畢大笑。陳珀咬牙問:「爺笑甚麼?」
蕭雲彰笑道:「你自幼隨我身邊,經過風浪,也算老成有謀,怎反被個小丫頭將了一軍。」
陳珀道:「小丫頭?八百個心眼子,跟狐狸一樣。」
蕭雲彰笑著起身,拉開桌屜,取出一串黃銅鑰匙,再拿個麻袋,走到書架跟前,一本本帳冊往裡擲。陳珀問:「爺這是做甚?」
蕭雲彰道:「還能做甚,全給她。」
陳珀大驚道:「爺不可!你多年攢下的基業,是你自己錢財,怎就全給了奶奶?」
蕭雲彰笑道:「我若不給,她必會往衙門告狀,你得吃官司,身背侵吞主子家財的惡奴之稱,日後傾盡三江五湖水,你難洗這滿面羞。」
陳珀道:「奶奶和聲和氣地,不至於對我斬盡殺絕罷!」
蕭雲彰看他問:「你真這麼想?」陳珀被問得心一慌,倒不確定了。
蕭雲彰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難知心,凡事切勿心存僥倖。」足裝了兩麻袋才畢,陳珀連拖帶拽到林嬋房裡,連同鑰匙一併遞上:「奶奶院子右側是庫房,爺的家當皆在裡面。」
林嬋接了謝過,取了一冊帳本翻看,陳珀試探問:「我若不交還奶奶,奶奶如何打算?」
林嬋頭也未抬,說道:「衙門見。」
陳珀道:「我隨爺和奶奶,一路南下,數月相處相伴,無功勞亦有苦勞,奶奶怎如此絕情。」
林嬋道:「你無義在先,倒來怪我絕情,若非念你是九爺跟前老僕,我定將你攆出門去。」
陳珀自討了沒趣,灰溜溜走了,後講給蕭雲彰聽,被他狠狠取笑一番,不在話下。
林嬋聽陰陽先生說,三日後也可大殮,初六破土,元宵節出殯,正五七過完。命他寫了殃榜,貼在前堂牆上。小殮後,林嬋戴白巾,穿白裳裙,腰系大帶,穿一雙白襪白鞋,自坐靈前有哭沒哭地,小眉、蕭乾、陳珀及宅中仆子,皆帶白巾,穿白服或裙,系大帶,各有各的用處,各有各的職守。=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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