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上了車，周聿淮就開車出發。
車從郊區開向市里，道路兩旁茂密的樹逐漸變成建築物。
今天天氣並不是很好。
天空布著烏雲壓下來，擠壓黃昏，悶得有點透不過氣。
夏禮覺得可能會下雨。
那時候已經是傍晚，天快黑下去。
周聿淮在一棟大廈前停好了車，領著夏禮乘電梯去到頂層的餐廳。
他是這裡的貴賓顧客，預訂很方便。
夏禮驚訝周聿淮怎麼突然帶他來格調這麼好的西餐廳，他低頭一看，自己一身穿著實在稱得上樸素隨意，跟這裡的氛圍不搭。
倒是周聿淮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樣，連頭髮絲都透著股精緻。
「你怎麼不早說來這裡？」夏禮壓低聲音問他。
「怎麼？」周聿淮挑眉。
「我穿太隨意了。」
周聿淮垂眸對著他的打扮看了看，「不會啊，好看。」
夏禮瞥他一眼，覺得他回答得很敷衍。
服務員認識周聿淮，領他們去窗邊餐位的時候，周聿淮碰到了一位熟人。
對方也帶了同伴來。
夏禮不認識，但看周聿淮跟他們倆對話的樣子，看起來關係還可以。
邵珹暗自對著周聿淮身邊的男生打量了下，看起來年紀小，穿得不怎麼樣，長得倒是挺吸引目光的。
「你們也來吃飯？」他問。
「嗯，剛來。」周聿淮回答。
「難得啊，要不然一起吧？拼個桌？都多久沒見了聊聊唄。」
邵珹藉機問周聿淮的意見，自從這人出差一趟後，就再也沒怎麼碰上面了。
兩人都是生意場上的人，遇到過幾次，性格還算合得來，也時不時在一塊兒吃個飯打個球。
周聿淮這時候把目光轉向了夏禮，似乎是想知道他的想法，畢竟夏禮不認識這個人。
不過周聿淮也沒開口問，只是視線在夏禮臉上短暫停留了幾秒，又轉過頭，看向跟前的兩人。
「下次吧。」周聿淮說。
他抬手輕攬過夏禮的腰，姿態顯得親密，語氣又帶著幾分愉悅。
「今天更想跟我家小孩兒單獨吃飯呢。」
第16章 16
「誰是你家小孩兒？」
夏禮坐下的時候，問他。
「你啊。」
「我才不是。」夏禮否認。
「不是哪一個？」周聿淮帶著笑問他，「不是小孩兒，還是...不是我家的？」
夏禮說都不是。
他想，他還沒答應周聿淮呢。
周聿淮手指搭在桌面，氣定神閒地提醒對方：「小夏同學，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還當過你家長呢。」
夏禮怎麼會忘。
來到雲市的三年高中生活，班裡每次的家長會都沒人來參加過。
他是被安排夏信鴻直接進這個學校的，但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沒有幾個。
家長會的事情夏禮沒好意思去找夏爺爺，更不可能叫夏文華，那會兒夏熠天天忙著跟人處對象，熱戀期如膠似漆的，根本沒空搭理自己。
等升高三，才是到了糊弄不過去的時候。
班主任認為夏禮的家人次次缺席家長會是不夠重視的行為，正好那時候自己私底下給人抄作業、寫作業的事情又被某個同學舉報了。
老師無論如何都要見個家長來談談。
夏禮思來想去，拿著周聿淮給的私人名片，在學校給周聿淮打了電話。
意外的是，周聿淮真的就抽時間來了一趟學校。
他是下午到的，家長會早已經結束，學校放了兩天小假期，很多學生都收拾收拾離校了。
老師見到周聿淮，把他叫到了辦公室去談話。
夏禮原本在教室里等，等到班裡的同學稀稀拉拉全都走完了，也沒見他們聊完。
他又等在辦公室的門口。
門關著，聽不到裡面的聲音。
但夏禮心情莫名有點忐忑，這次摸底考試成績有一點下滑，給人抄、寫作業還被發現，自己對待班裡的集體活動也很一般，怎麼說這些都不算是好事情，也不知道班主任是怎麼說的。
下午太陽斜照，灑到走廊，切割出半明半暗的兩塊區域。
夏禮抱著書包蹲在這明明暗暗的光線之間，低著腦袋看地板折射出來的那點金黃的光，很刺眼。
看得他眼睛疼。
過了好久，周聿淮在從辦公室出來，注意到夏禮蹲在旁邊等自己。
半片陽光落在他身上。
仍然穿著簡單的白色校服，襯得整個人清秀乾淨。
周聿淮垂眸，「走吧。」
夏禮抬頭看他，或許是剛剛的光太亮，視線有一瞬間的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