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他們怎麼回的?
幾人面面相覷,費力從腦海中回憶了一番,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
不過那會元宵剛過,肚子裡的油水還未刮盡,大夥見夢娘又要下江南,一路追至通州,那會只顧著欣賞夢娘的翩翩舞姿,哪裡還記得姓顧的都說過什麼。
也只當是他的玩笑之言。
「沒想到你來真的?」
「哼,他瞞著我們來真的,我爹嫌我不知上進,逮著我又打了一頓。顧少晏這廝在我爹眼裡都成別人家好孩子了!」
害他吃這頓打,都是顧少宴的錯。
顧少晏望向他,目光抱歉。「走走,咱們喝酒去,我給你們賠罪。」攬著他就走,幾人又呼喝著去了往日常去的酒肆。
包了一間雅間,叫了些上好的酒菜,不一會,氣氛就熱絡了起來。
「我那會只當你開玩笑的,沒想到你真的去考了。」
陸顯有些恍惚,身邊朋友都知上進了,他的路要怎麼走。
「你還真去啊?咱們這些功勳世家,避都來不及,你還湊上去。」
「就是,就你爹那謹慎勁,能饒得了你?」
「那肯定不能饒,來前他還把我叫到書房痛罵了一頓。」
顧少晏心情複雜。他那爹謹慎慣了,瞻前顧後畏手畏腳,後院女人多子女也多,又有幾成心分給他。
他總不能一輩子就這麼碌碌無為混吃等死了。
陸顯嘆了口氣,「我家裡是打算讓我走文途的。」
但其實他更想跟祖上一樣,在沙場上熱血拼殺。尤其是得知顧少晏去考了武試後,心中被壓抑的渴望更是蠢蠢欲動。
其餘幾人均沉默地點頭。
他們和陸顯一樣,家裡也是預備給他們謀文官一途的。
他們這些祖上隨太祖打過江山的人家,這些年大多都轉文途了。一是不想惹眼,二是現在太平年景,早就不打仗了。
不打仗就沒有軍功可立。除了那些鎮邊守關的武將,留在京中的,除了那些掌兵的,別的大多都是閒職。
沒實差手中就沒權力,沒權力意味著什麼,勛貴人家都懂。
而且武官升得快退得也快。文官六七十歲還是黃金年齡,六部幾位老尚書可都在任上呢。那武官,六七十歲掌兵的有幾個?
四五十歲都不一定提得動刀槍。再帶兵上陣,還要被敵軍嘲諷軍中無人。
掌兵的位置素來一個蘿蔔一個坑,沒點軍功,能讓你填上去?
幾人便都默許了家中的安排。
「曹國公怕是不想你走武途吧?」
顧少晏點頭,「我倒沒想那麼遠。只是……總要找份差事做。」
眾人沉默。
費益是東平侯嫡幼子,陸顯更是鎮安侯世子,其他幾位也都出自侯伯府。跟顧少晏一樣,在座諸位大多都是讀書不成的,但前途自有家中為他們謀劃。
吃穿不愁,錢財無憂,這些年便只知放肆玩樂。
只他顧少晏,雖出自國公府,但地位尷尬,他那母家也是不能給太多助力的。
陸顯、費益一左一右拍拍顧少宴肩膀,「好好考,兄弟們都支持你!」
只是原本以為大夥都一樣,結果顧少晏偷摸著上進了,眾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前途未明的惆悵來。
轉眼文科會試也已考完,兩科同天放榜。
季安瀾姐弟一早就出了門。哪知杏榜前烏泱泱全是人,擠都擠不進去。
只好把那馬車趕去一偏僻處,讓奶兄劉大壯帶著小小的虎子鑽進人群看榜。
好大一會,虎子才狼狽不堪地跑過來,「中了!少爺中了!還是頭榜三十八名!」
馬車裡,正等著消息的姐弟倆聞聲掀開車簾。
「真的?我是頭榜三十八名?」
虎子連連點著小腦袋,「少爺,是真的!」
他看得分明,還被劉大壯抱得高高的,兩隻眼睛看得真真的!
「你又不認識字。」季安冉生恐他看錯了。
「可我會認少爺的名字啊。再說大壯哥也說少爺中了!」虎子回頭去看劉大壯。
劉大壯跑得沒他快,一隻鞋子還被人擠丟了。這會咧著大嘴喜得連連點頭,「中了!少爺你中了三十八名!」
姐弟二人這才露了笑。
「才三十八名啊。」季安冉有些不滿意。
今科武試只有他一個是文科轉過來的,在一眾糙漢中,碩果僅存的秀才,沒想到才得了三十八名。
季安瀾好笑地在他額上敲了一記,「京城臥虎藏龍,很多勛貴子弟也去考了。」
安冉書讀得好,又從小在青山書院受各位大儒教導,學識自是不錯的。但他畢竟年幼,眼界有限。
「估計也是考官看你寫得一手好字,於一眾考卷中清雅不污,不然你還落不到這名次。」
「姐姐,你可是我親姐姐!」哪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