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出口的話卻是:「你是我徒弟,孝敬師父天經地義。」
「是,一個徒弟半個子,將來我給您養老送終。」
展衡喉頭哽澀,直著脖子:「算你懂事。」
一盅酒入喉,只覺快意。
展心月留顧少晏在家裡用飯,師徒二人就著酒,談天說地,直說到下晌才放他離開。
離開之際,展衡看著年歲漸長的女兒,朝顧少晏張了張嘴:「你師妹也到年紀了……」
「爹。」展心月叫住他。
「你快進屋瞧瞧師兄送來的那些酒要放到何處,莫叫我弄灑了。」
哎呦,這可是大事。展衡也顧不得別的,朝他揮了揮手,徑走跑回了屋。
展心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嗔怪道:「跟酒過去吧,真是的。」
送顧少晏出門,「家裡吃的用的都不缺,師兄別什麼都往這裡送。我爹近來身子還算不錯,師兄難得休沐,好歹也歇一歇,莫只顧著來看我們。」
顧少晏笑著點頭,又囑咐了她幾句,這才騎上馬走了。
展心月見他走遠,關上門回身,就對上展衡的一臉不贊成。
「你何故打斷為父的話?」
「爹,我還不知道你要說什麼嗎。你覺得合適?」
「怎麼不合適。」
「哪就合適了。」
展衡語塞。
又拼命找理由:「你沒聽他說一個徒弟半個兒?你若和他成了親,最知根知底不過,為父就是立馬去找你娘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爹!你白日發夢呢。師兄不好拒絕,他家裡呢?他什麼家世,咱什麼家世?何必用師命來強壓他。」
「哪是強壓他。」
「還說不是。而且就師兄這個性子,將來還能不照拂我?但凡我將來日子過得不好,師兄難道不會伸手?」
攙扶著展衡進屋休息,「爹,你別操那麼多心。如今這樣就很好了。有師兄照拂,咱日子比一般人強。到時我拜託師兄找個門當戶對的,過簡單清靜日子就好。你又何苦讓師兄為難。」
展衡困於祖命,無法在魏朝施展報負,唯獨女放心不下。
收了一得意徒弟,因門第太高,還不能托負。
只覺胸口堵得慌。
「行行行,你主意大,你找你師兄去,我不管了。」
展心月笑笑,看他進屋躺著了,便繼續收拾師兄帶來的東西。
這邊顧少晏騎馬走在路上,也在想他師傅那未盡之語。
師傅的心思他知道,可他只把師妹當妹妹。將來他定會幫師妹找一個疼她的妹婿。自己也不會不管她。
如今師妹年紀也到了,給她找個什麼樣的人家呢?
把相識的男子都翻出來過了一遍,也沒幾個合適的。
一路悶頭趕路,直走到半途,被來尋他的阿年瞧見,「公子,季姑娘找你!」
這一聽,顧少晏就如喝了十全大補湯一樣,整個人都來精神了。
「她在哪?」
待問明地點,打馬就狂奔。
到了醉仙樓,把馬扔給夥計,叮囑他用心伺候著,就跑向樓上雅間。
「季姑娘,你找我?」那心裡雀躍不己。
夜夜入得夢來的身影就在眼前,一時又慌得不知如何自處。
那目光太熾熱,季安瀾不敢與之對視。
「坐吧,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季姑娘你問。」很是積極。
那迫不及待的語氣,恨不得立馬幫她把事情辦妥一樣。叫美瑩、美麗見了忍不住失笑。
「是這樣,我是想問問,你那個叫少功的庶弟,可有婚配了?」
呃?「倒還沒有。季姑娘是有合適的人選?」
「怪不好意思的……」季安瀾便把鄧懷媛的情況說了一遍。
「主要是我這個姐姐實在惹人生憐,她家又是那樣一個情況,她母親不掌家,有些宴請也極少去,認識不到幾個人。她父親又強勢,如今這般也是沒了法子。她家與我外祖家有舊,我是存了心想幫她一幫的。」
「鄧家?」顧少晏不認識。
「這鄧姑娘的遭遇著實讓人可憐。」
若這鄧姑娘真像季姑娘說的那樣,是個極好的,倒也配得上少功。
他們家雖是國公府,但少功是庶子,若要配相當的門第,也只能配庶女或旁支嫡女。這鄧懷媛是嫡長女,他父親五品武官……倒也配得上。
只是聽著這鄧父是個汲汲營營的人。
內宅都處理不好,還寵妾滅妻。
但心上人請託,不論如何,顧少晏都想把此事辦成了。
「季姑娘放心,回去我就與父親母親商量。等有消息,我就傳信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