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再形容這是什麼感受,沈渡白感覺自己置身於一片漆黑,寂靜的虛空之中,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氣味,什麼都沒有,像漫畫中終結時的黑色分鏡。
他閉上眼睛蜷縮著身體,用盡全力感受著最後一絲溫暖,眼前突然出現一道亮得嚇人的光線,火車迎面從隧道中呼嘯而過,有很多人漂浮在站台上,他們異口同聲地問:
「你要買票嗎?」
他忽然後退了一步,抬眼望著身後那條一眼望不到頭的隧道。
是啊,alpha想,他明明曾經見過這條隧道的,在幾年前的一次旅程,在世界有名的霧都,他碰到一條很長的軌道,飄著薄紗一樣望不到盡頭的霧氣。
一隻黑貓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它長得那麼像艾瑞克,溫順地倚在沈渡白的腿邊,嗚喵嗚喵地叫個不停,alpha把他抱起來,忽然落下淚來。
不,他還不能買票,他還不能......不能就這麼孤獨地死去,
他還要再陪魏斯明看一場雪,他還要再接醉酒的於值回家,他還沒親眼見到自己的葬禮到底是什麼樣子,
魏斯明那個愛哭鬼一定會偷偷地躲起來哭吧,這傢伙連哭泣都是靜悄悄的,他還記得有一次逗魏斯明逗得太狠,這傢伙一個人趴在桌子上邊哭邊說alpha是小白,沈渡白問他小白是誰,他用手抹抹眼淚,說小白是動畫片裡一隻狗的名字,然後又抬頭爆哭,說你根本沒它那麼可愛。
於值肯定也會嚎啕大哭,他小時候和自己玩遊戲沒贏過一次,一輸就哭,並且哭的毫無形象,沈渡白拿手帕給他擦眼淚,擦完才不緊不慢地補一句:別多想,你哭起來實在是太醜了。
這些混亂的,毫不起眼的片段如浮光掠影在他的眼前飄過,
買票的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說:「上帝應許摩西,去流著奶與蜜的樂土......」
「我要買,」
他不要去什麼所謂的樂土,他只想牽著魏斯明的手一起奔逃,也許在夢中,也許另一世。
「然後呢,」魏斯明問,他的聲音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平靜,只是胃開始不受控制的絞痛,沈渡白把他抱得太緊,他連擁抱都那麼不熟練,像抱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抱住最心愛的玩偶。
「不知道,」alpha搖了搖頭,「醫生說我失血過多,早就陷入了休克狀態,是一個同樣養貓的鄰居恰好報警救了我。」
「所以只差幾分鐘是嗎?不,或許只是幾秒鐘,你就......你就不在了?」
「那天很冷嗎?」魏斯明問。
「是在早晨還是在下午?」
「你在準備自殺之前吃過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