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出二樓走廊的監控器,看見她進了左手邊,離他臥室最遠的那間房。
還挺會挑的。
怕她需要幫忙,他上樓去敲門。
結果無人應答。
「梁舒音?」他不放心地叫她。
「我進來了?」
怕她洗澡出事,猶豫片刻後,陸祁溟試探著,輕擰了下客房的門。
還真沒鎖門。
她怕跟他糾纏,卻又如此信任他。
這讓他很意外。
他朝里頭望過去,白色床單上,鋪散著烏黑如綢的長髮。
女孩側躺著,背對著他,聽見開門聲也沒動靜,像是睡著了。大抵是翻身時沒注意,身上的被子已經掉落到了床邊。
他輕手輕腳走進去,繞過床尾,走到另一側,替她重新蓋好被子,然後坐在床沿,靜靜凝試著她的睡顏。
她身體蜷縮成一團,眉頭微皺,受傷的那隻掌心攤了開,平放在身側。
剛認識她的時候,他很欣賞她的做事風格:直白,利落,不拖泥帶水。
但親眼目睹她朝流氓潑酒,他也曾擔心,這樣太過直接的行事作風,會不會給她招來禍害,所以之前在咖啡廳,他提醒她凡事別太衝動。
當然,他也知道她根本不會聽。
只是,他以為她生活在象牙塔里,校園會替她隔絕大部分的危險。
直到今天,他看見她伸手握住玻璃碴子,那種不要命的樣子,讓他深刻意識到,她其實是個認死理的人。
她聰明,想逃脫有的是辦法,但卻非要硬碰硬,只是為了討要一個在旁人看來,很虛無的「道歉」。
因為,在她的世界裡,黑與白,是涇渭分明的,沒有任何中間地帶。
剛則易折。
這樣執拗倔強的她,讓他很心疼。
他在心底嘆口氣,伸出手,用指尖輕撫著她眉間的褶皺。
睡夢中的人似乎察覺到什麼,囁嚅了下,翻了個身。
她身上只有一件他的T恤,這一翻身,被子滑落,衣服往上一縮,堪堪落到大腿的位置。
白嫩的肌膚,風光若隱若現。
潮風從窗戶吹進,白色窗簾鼓動,空氣中有粘膩的悶濕。
胸口起伏,陸祁溟不自覺咽了咽喉頭,隨即移開視線,起身準備出去。
經過床尾時,視線掃到她脫下的髒衣服,有T恤,有短裙,他彎腰去撿。
生平第一次接觸女孩子的衣物,殘留的香味、柔軟的觸感、巴掌大的布料,都讓他有種很微妙複雜的感覺。
他深吸了口氣,將衣服握在滾燙的掌心,走出去,緩緩關上了門。
下樓後,陸祁溟用了兩杯冰水,才掃去了腦子裡殘存的旖旎畫面。
冷靜下來後,他調出一個落灰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