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痛感是別人的數十倍,對於痛這種要命的滋味,向來是能避則避。
而現在,她卻用它來療傷。
也不知是以毒攻毒,還是病入膏肓了。
額頭的碎發被冷汗浸濕,她沒管,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著柜子,目光空洞地落在漆黑房間裡。
任由指尖那抹紅,滴落在她白色的吊帶裙上。
痛麻木了身心,她疲憊極了,不想再去思考要怎麼對付李明德,只想沉淪在這無邊的黑夜中。
然而,眼睛緩緩閉上時,那通般的電話,猝然降臨。
鈴聲刺破黑暗的壓抑。
她閉著眼,反手在身後的桌上摸到電話,黑暗中的螢光,照亮她淚痕斑駁的臉。
「餵?」
她有氣無力地接起來,嗓子微啞,人也有些恍惚。
「梁舒音,我來了。」
男人低沉溫暖的嗓音,像一股暖流,砸進她的耳膜。
也砸進了她的心。
意識回籠,忽然就鼻酸了。
「你說什…麼?」她咬著手背,克制住嗓音里的顫抖。
「過來陽台。」
指尖的紅已經凝住,她迅速起身,從抽屜里翻出創可貼纏上,跌跌撞撞跑過去,推開陽台的那扇門。
繁茂香樟樹下,一個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正仰頭朝她這裡望過來。
夜風中,他們一句話也沒說,就那樣握著電話,彼此靜靜對視著。
片刻後,梁舒音忽然轉身。
她衝下了摟。
電話沒掛,陸祁溟聽到她下樓的動靜,提醒她。
「你慢點,別摔了。」
可她哪裡等得及,她急需一個有溫度的懷抱。
她那顆心太空了。
然而,等她推開宿舍樓的大門時,腳下卻突然一頓。
她似乎還沒有資格,跟他索取一個親密的擁抱。
冷靜下來後,她停住急切的腳步。
男人像是看穿她的遲疑,他包容而溫柔地朝她輕笑,主動朝她慢慢走了過來。
馬丁靴重重踩在地面,他一步一步,堅定地靠近怯懦的她。
她仿佛從他映著光的深邃眼眸中,看見了熹微的黎明。
「你怎麼來了?」
直到男人走到面前,她才想起一切都過於巧合。
「不是讓我來接你嗎?」
陸祁溟雙手揣兜,微低著頭頸,一臉深意地凝視著她。
她疑惑地看著他,幾秒後,猛然反應過來,原來夢裡和爸爸的對話,是她錯撥了他的電話。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跟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時心虛又尷尬,咳咳清了清嗓子。
「抱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