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那個時候,因為不想被母親發現自己的戀情,她整晚都小心翼翼注意著自己的言行。
但陸祁溟偏要逗她,她一邊膽戰心驚應付著,一面還要觀察長輩們的面色,確保他們沒有看穿自己的偽裝。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你和祁溟的事了。」
「你說…什麼?」
梁舒音渾身一僵,驚訝地張了張嘴。
「她之所以跟我吵架提離婚,就是因為知道了那件事,她想…成全你們。」
冷風凍人,沒多久,陸延盛終於拿起熱茶抿了口,然後微微搖頭,像是在否定過去的自己。
「而我堅決不同意,所以才會在一氣之下說出那句…混帳的氣話。」
梁舒音從短暫的震驚中回過神,擲地有聲地問他。
「所以陸叔叔,那真的只是氣話嗎?」
「小音,我不想為自己開脫,談什麼論跡不論心的道理。畢竟那話是從我嘴裡說出的,這些後果,自然也該我自己擔著。」
他嘆口氣,面色鄭重地看向梁舒音,面前那團白霧,也不知道是他艱難開口時呼出的氣息,還是那杯熱茶殘餘的熱氣。
「但我可以用生命起誓,我絕對沒有任何要蓄意加害你父親,或是在背後設計他,讓他主動退出婚姻的想法。」
「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決定了跟祁溟重新走在一起,就意味著有些罪,你打算自己背負了。」
他不贊同地搖搖頭,「小音,你可以恨我,我不會有任何怨言,我只想你能放過你自己。」
「你不快樂,你母親也不會快樂。」
「你背負著沉重的枷鎖跟祁溟在一起,他也不會安心的。」
天寒地凍的時節,花架上她的那些盆栽依舊完好無損,只有少數凋零的黃葉,看得出是有人在精心養護著的。
聽完陸延盛的這番話,梁舒音沒再回應什麼。
全世界都在讓她放過自己,卻不知道,如果連她都忘了父親受過的委屈,這世上還有誰會記得?
她將那盆君子竹放回花架上,沉默稍許後,抬腳從花園裡回了客廳。
走到客廳門口,她轉過頭,看向門口的陸延盛,溫和的語氣中少了剛才的敵對與冷淡。
「陸叔叔,謝謝你這些年對我媽的照顧。」
舒玥拿了件羊絨披肩出來,搭在她肩膀上時,外面正好傳來鐵門被推開的聲音,她什麼也沒問。
「去吃飯吧。」
梁舒音「嗯」了聲,攏了攏披肩,走了兩步後,腳下一頓。
「媽,等我忙完這陣子,就搬回來跟你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