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大娘明顯和男人很熟悉,看向林青黛的目光隱有打量,「聽說你回老家了,老家那邊咋樣,這位是?」
有心眼直的小媳婦脫口而出,「哎呦,是謝營長回家看上的媳婦嗎?」
「別瞎咧咧,回家納鞋底!」剛出門的大娘提嗓子呵斥,「哪都有你。」
謝漸鴻怕這些軍屬們越傳越離譜,提高聲音讓大家都能聽到:「家裡幾個人都不在了,就剩我大嫂一個,我怕大嫂想不開,帶她來隨軍,以後還請各位嫂子嬸娘們多照顧兩分。」
謝漸鴻這麼一說,大家也都想起來了,謝營長這次回鄉是奔喪的,可不是娶媳婦。想到馬上要變動的兒子,李婆子掃了眼自己不會說話的兒媳婦,立馬親熱衝著林青黛,「原來是崔鳴家的,我姓李,你叫我李嬸子就行,你娘家沒人了嗎?」
林青黛低頭不語,還真是個好地方啊,腳剛進村就被長舌婦人攔住,她可不想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甜品,索性裝悶葫蘆,除了假笑就是委屈臉。
姍姍來遲的林嬸子簡直對這些八婆沒眼看,人家剛死了丈夫,哪有心情嬉皮笑臉,再說了,這娘家但凡靠得住,就不可能大老遠和小叔子隨軍,這又不是啥好地方。
眉毛一豎,粗聲粗噶的,「行了,他嫂子剛來,人快凍僵了,還不快讓人家回去收拾收拾。」
謝漸鴻也不好指責這些嫂子嬸娘,面無表情帶著林青黛推開院門,隨後門一關,隔絕外界視線。
人沒影了,李嬸子的臉拉得老長,衝著林嬸子陰陽怪氣,「要我說有些人就是晦氣,剋死一個又一個。」
林嬸子可不是好惹的,頓時眉毛倒豎,「哪裡輪得到你噴糞?我家男人的軍功章都能砸死你,你個心眼偏到屁股眼的老貨少在我眼前嗶叨,我家的殺豬刀可閒著好幾年了!」
軍屬院這兩個不好相與的隔三岔五就要對罵一次,大家都習慣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
「李嬸,崔鳴可是個好的,他媳婦年紀輕輕守寡,可不容易。」
「林嬸,現在新時代的,可不興拿殺豬刀砍人了。」
再說進院後。
令林青黛開心的是,這裡每戶都是獨門獨院,圍牆雖然不高,但也能隔絕不少有心人。眼前並排兩間半房,東西屋是臥室,中間是走廊,尾巴連了個灶房,簡單又五臟俱全。
謝漸鴻:「這裡之前也是我們戰友家屬住的,前一段時間戰友轉業,這房子就分到了我手上。我只做過簡單打掃,裡面還缺了不少東西,等會嫂子看看,缺什麼我馬上去買。」
林青黛點頭,沒嫌棄這裡髒亂差,一路走來,她已經明白,這間房子算是不錯的,不能太挑剔。
見西邊已經有了鋪蓋,她選了東邊的屋子住,找出抹布主動打掃。
幸好原身是個伶俐能幹的,不然她真做不來這些。
謝漸鴻見屋子涼,直接去後頭灶房燒炕,順便燒一大鍋水備用。
房間裡逐漸有了熱乎氣,林青黛稀罕地摸著炕,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未免太神奇了,晚上睡覺肯定熱乎乎的。
房間不大,很快就打掃完了,中間的小廳看起來很乾淨,應該是男人收拾的,她眼珠子一轉,捏著抹布去了西邊的臥房。
打濕了抹布,隨意擰了擰水,在屋裡能看到的箱子上畫圈,不保證能不能擦乾淨,但保證別人一眼能看出她幹活了。
屋外傳來腳步聲,林青黛立馬扶額抿唇柔弱靠在一側,神情動作一氣呵成。
直接闖進來的李嬸子見此場景立馬撇嘴,果然她沒看錯,就是個喪父臉,瞧著就不景氣。心裡是這麼想,臉上表情未變,張口就道:「哎呦,你這身段好,唱曲的都不如你。」
林青黛眉梢動了動,她還沒做什麼,惡意就上門了?就算寵妾也不敢這麼囂張的。
在謝漸鴻眼皮子底下裝乖扮柔弱很有必要,可不能讓外人以為自己真柔弱,不然誰都想踩你一腳。
虎著臉,冷聲道:「不知道哪裡有得罪之處,李嬸子竟把我與勾欄戲子比作一處,難道是我男人生前挖了嬸子家的祖墳?」
李嬸子仗著輩分沒少作威作福,哪被這樣貼臉頂撞過,當即沉了臉色,「你這寡婦果然是騷狐狸變的……」
「李嬸子慎言,錢營長在前方拼命立功,大概也不想聽到自己家人背後說軍人遺孀的不是。」不知何時,謝漸鴻已經回來了,就立在門口,高大的身形滿是壓迫。
李嬸子一縮脖,院裡的營長她最怕的就是謝漸鴻,天天虎著一張臉,據說還能打死熊瞎子,她可不敢惹。
李嬸子走了,謝漸鴻看著眼角發紅卻故作倔強的林青黛皺眉,「嫂子,我去食堂打了飯,先吃飯吧。」
林青黛猜不透男人聽沒聽到她剛剛的話,大概率能聽到,她雙手不安的絞著衣角,完全沒了方才的咄咄逼人,「漸鴻,我剛剛是不是……太兇了,給你惹麻煩了?」說著她眼淚就掉了下來,「我也是一時生氣,你大哥那麼好的人,他不嫌棄我沒用,讓我吃飽穿暖,我心裡是感激他的,可李嬸子她說我是…我就算不為自己爭口氣,也不能讓你大哥媳婦的名聲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