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人,卻有一個這樣的妹妹。一黑一白,極善與極惡,仿佛活在兩個世界。
鬼使神差地,他也開始每周去那裡,聽說她每周六會來,他也特意等著那一天過去。
她讀的是女校,每天上下學都被保鏢嚴密保護著,這是他們唯一能見面的機會。
女孩一雙如水般澄澈的杏眼望著他,聲線清淺溫柔:「我應該以後都不能來了,這是給莉莉絲的生日禮物,勞煩你到時轉交給她。」
莉莉絲是學校里的黑人女孩,年僅七歲,父親吸毒入獄,母親被父親家暴致死。
他愣怔地接過那個包裝精緻的禮物盒,見她轉身要走,忽然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追問:「你要去哪?」
面對他略顯唐突的動作,女孩沒有生氣,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聽見她的話,他怔了片刻。
她哥哥就在這裡,她為什麼想一個人去英國?他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妹,也許她有難言之隱。
他聽說過秦家發生的事,也明白她的小心翼翼,曾經在顧家的如履薄冰。
她沒有親人,也不敢去愛人。
每天戰戰兢兢,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殼子裡,讓人心疼。
燈光下,男俊女美的畫面分外和諧。偶爾有人路過,也注意到這對最近矚目的熒幕情侶之間浮動著的曖昧氛圍。
就在顧裊斟酌著要不要求證他林嘉然的事時,就聽見他率先開了口:「裡面的人,要見見嗎?」
她愣住:「誰?」
盛柏言笑而不語,順手幫她把滑落的髮絲捻回耳後:「當然是你認識的人,不然我怎麼會叫你過來?」
聞言,顧裊蹙起細眉,心裡瞬間警鈴大作。
她認識的人?
她在燕城沒有親戚,連朋友都沒幾個。
除了顧家人。
想到顧家,她就會想起被顧遲擄走的那晚,顧裊想起身就走。
惹不起總躲得起,她可不想再被顧家的神經病糾纏。
可即便她反應再快,依舊慢了一步。
剛一轉身,就看見一行人站在身後的走廊里。
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顧裊渾身一僵,血液仿佛一下衝到了頭頂,又被凝固住。
他身邊還站著其他人,其中也有盛柏言的父親,她認得。
男人的姿態高高在上,受人簇擁,大衣被身後的會所的侍者拿著,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襯衫,領口沒系領帶,扣子解到了鎖骨下方,黑色襯托下,更顯得他的膚色白到隱約覺得病態,胸口的肌肉線條若有似無,長指間燃著一點猩紅,顯出幾分浪蕩。
即便是頂燈從上打下來,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襯得他輪廓深邃,面容俊美不凡。
可逆光下,那雙幽深的眼裡深深淺淺,顧裊卻莫名從那晦暗的目光里感覺到了危險,仿佛有戾氣一閃而過,快到無法捕捉。
明明有光線照在他周圍,男人的神色卻仿佛依然看不真切。
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站在那裡,已經不知道看了他們多久,仿佛已經將他們所有親昵的互動盡收眼底。
她穿著白色半裙,上身穿著一件灰色針織毛衣,長發束成了魚尾辮垂在一側,嫻靜溫柔的模樣,沒化妝,巴掌大的臉依然白裡透紅。
在衝著另一個男人笑。
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空氣詭異地安靜下來,在場眾人有所察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氣壓變得如此可怕,只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男人的神色。
威壓下,沒人敢隨意出聲打破沉默。
顧裊沒想過白天撒的謊會被以這種方式拆穿,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腿也開始發軟。
這是第一次,顧宴朝親眼看見她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比那晚她下藥逃離時的更可怕,那陣侵襲逼近的壓迫感像是要隔空把她撕碎,她太熟悉他,那是他盛怒之下的神色。
心臟瞬間狂跳起來,她咬緊唇,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樣的一幕,看上去就像她躲在了盛柏言身後,瑩亮的眼睛裡寫滿了驚慌,臉上的笑容沒了,像受驚的兔子,剛才還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仿佛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
一副避他如蛇蠍的樣子。
好得很。
男人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切,唇角忽而勾了勾。
而後雲淡風輕地,用手把煙掐滅。
第10章
走廊里安靜到似乎連根針落地的聲響都能聽到。
就在顧裊呼吸發緊,忐忑地等待著他下一步動作時,就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走近。
即便注意到氣氛詭異的安靜,會所經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恭敬出聲。
「顧總,廖處長已經在樓上的包廂里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