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是一條胡同,穿過去拐幾個彎,便能回到前面的街道。
穿過暗巷,進入了一片開闊的天地,剛捋直了腰鑽出去,還沒走幾步便撞見了一位老熟人。
對方見到她也愣了愣,面色從震驚到懷疑,再漸漸地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嘲諷和興奮,「喲,我沒認錯吧,這不是貴妃娘娘嗎?」
韓千君恨不得翻白眼,國公夫人選日子怎就不看看黃曆,送走了一個麻煩,又來了個煞星。
遇上的人正是國公府的死對頭,莊妃的親妹妹,薛家二娘子。
薛二娘子今日同薛夫人出來選料子,在鋪子裡呆得無聊便自己出來逛,誰知會遇上韓千君。
半個月前便聽說她被陛下一頂轎子送回了韓家,心中不知多高興,為慶祝此喜訊,特意與家中姐妹開了宴席,還邀上了同薛家交好的幾戶人家的小娘子,好生聚了一場,一頓飯從頭到尾只為嘲笑她,薛二娘子很想瞧瞧她是何等慘狀,奈何遲遲找不到機會,今日逮住了人,都不敢相信有如此好運,再想起上回在宮中自己對她下跪的情形,仿佛看到了天賜的報應,譏諷道:「瞧我這記性,韓三娘子已不是貴妃了,該稱棄婦才對,這活著走出宮的貴妃,我還是頭一次見,新鮮得緊。」
嘲諷的話韓千君聽多了,沒什麼攻擊性,本著不想生事的原則不願搭理她,奈何薛家二娘子卻死死堵在了她面前,不讓道。
韓千君涼涼地看著她。
薛韓兩家同樣都是京城裡的大戶,出身卻相差千里,前者倒騰狗皮膏藥起家,後者乃百年書香門第,薛家上下無一不討厭韓國公一家子的自視清高,薛二娘子也不例外,對她的冷眼嗤之以鼻,「都不是娘娘了,威風給誰看呢?國公府不是一向拿名聲做門面嗎,怎麼就留下了你一個污點,不怕淪為笑柄?」
笑你老母!
看來今日是避免不了一場血光之災,韓千君掃了一眼她身後的丫鬟,故作軟下語氣,「不瞞二娘子,往日的事我確實有些後悔,要不,二娘子先把人遣開,我給二娘子道個歉。」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也有她韓千君認錯的一日,薛二娘子看著她頹敗的神色,『噗嗤——』一聲,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韓千君沒理她,往身後的巷子裡退,手裡的畫像也放在了一側。
薛二娘子道她是見不得人,笑夠了,倒也把丫鬟都打發走了,大搖大擺地跟了進去,「好了,你道歉吧,我聽…啊,啊…」
韓千君沒等她說完,兩拳頭已狠狠地砸在了薛家二娘子的腹部,沒給她半點緩神的功夫,一把扯住了她的頭髮。
打架這事,韓千君從小天賦異稟,不顧薛二娘子的痛呼,拽著人往巷子裡拖。
薛二娘子沒想到她都落到這般境地了,還敢打人,痛得彎起腰來,去護自己的小腹,頭髮又被她拽住了,反應過來再不還手,自己就要被打死了,一面忍著痛抽手也去抓她頭髮,一面痛罵,「韓千君,你竟然敢動手,你這個粗鄙的潑婦,難怪陛下要把你給廢了,你的廉恥禮儀餵狗了…啊,啊…」
「賤人敢爾!」韓千君順著她扯頭髮的力道,把人壓在了巷子裡的磚牆上,旁的地方不打,專撕她的嘴。
宮中的妃子為何個個懼怕她,是因她不僅嘴上說,「賤人找死!」,她還真會動手。
薛二娘子的個頭比韓千君高一些,但力氣沒她的大,動作也不如她敏銳,一張臉要被撕爛了,想去抓韓千君的臉,頭髮卻被她死死拽住,怎麼也夠不著,只能狠狠地薅她頭,痛罵道:「你個潑婦,啊…我要去陛下那告你,讓你們韓家滿門陪葬……」
韓千君一般不動手,一動手便會讓對方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這些年你們薛家告得少嗎?我韓家不也好好的活著。」
最好她今日就去告,皇帝正對自己的主動退出感激涕零,想著法子補償呢。
薛二娘子臉都被她掐麻了,嘴角嘗到了點點血腥,腦子終於清醒過來,想起了要搬救兵,「來人…嗚…」
韓千君撕扯著她的嘴,不讓她叫出聲,「喊破喉嚨也沒用,有本事惹是生非,就該想到要付出的代價,往後見了我,你最好繞道走,否則,見一次我打一次……」
薛二娘子的慘叫聲,還是把人引過來了,不是薛家人,只是個路過的。
薛二娘子先看到有人經過,顧不得去看對方的臉,猶如見到了救星,忙喚道:「快,快過來幫一把,把這潑婦拉開,打死她也成,後果我負。」
韓千君的頭髮被薛二娘子拽住,正眼冒金星,抬不起頭,只看到了半截衣擺,和一雙青色的布鞋,認出來了是位男子。
今日真不是個黃道吉日,但天底下沒有無利益的買賣,韓千君咬牙開價,「十兩……」
薛二娘子大驚,她怎如此不要臉,是她在打人!驚恐之下正欲競價,嘴角被韓千君狠狠一掐,疼得張不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