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德先生幾人坐在床尾和桌案邊,慰問過他後,便興致勃勃地七嘴八舌起來。
言昭聽不清,一片蚊子似的嗡嗡聲。
他問君澤:「他們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君澤笑道:「在籌劃給你過生辰。」
生辰?言昭一頭霧水,神仙哪有這個講究,上一回過生辰還是一百歲的時候,望德先生裝模作樣地糊弄了一回。
久而久之,他都記不得自己生辰是哪日了。
君澤看出他的疑惑,解釋了一句:「補你一千歲的生辰,那會兒你還在凡間。」
言昭:「……」
還能這樣?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瞧見眾人歡喜的模樣,便隨他們去了。
君澤側著身,似在認真聽他們籌劃的內容。
言昭偷偷瞄了他一眼,說不上來是遺憾還是慶幸。遺憾的是錯過了那麼好的氣氛,慶幸的卻也是沒在那時說出口,若是表明心意後立刻暈過去,那可真是……真是太丟人了。
望德先生「越俎代庖」,自作主張將生辰宴定在了長陽殿。先生的小院裝不下,這裡卻正好。
言昭又休息了幾日,終於走完了耽擱了許久的神君封授儀式。功行柱遙遙往雲間去,他越過君澤的指尖,看見自己的名字又遠了一些,卻離君澤的名字又近了一些。
是夜,長陽殿裡掛滿了琉璃燈。這是司靈天君弄來的新鮮玩意兒,沒有尋常琉璃彩燈那般艷麗,有的似花,有的似月。乍看去,像是星月皆落進了花海,別有一番意趣。
司靈斟了一杯靈酒,感慨道:「沒想到那麼大點兒的小言昭,現在都當上神君了。」
葉辰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瞥見一隻爪子往果盤那兒伸,合上摺扇一敲:「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文珺一臉無辜地縮回手:「哎喲,玉衡叔父,您比我好到哪裡去了麼?」
葉辰被這大逆不道的頂嘴糊了一臉,又見文珺朝他做了個鬼臉,忍無可忍:「臭小子!」
文珺被追著滿院子跑,驚擾了正在專心致志進食的玉嘯。它爬起來欲吼,被天珩順了一下毛,又乖乖坐回去了。
大祭司看著滿眼的鬧騰景象,眸中顯出幾分茫然。
天珩問:「怎麼了?」
大祭司:「九重天是這樣……唔……活潑的麼?」
天珩朗笑一聲:「當然不是,得看是誰請的人。」
他抬頭看了一眼宴會中央,有個人端著酒杯走到言昭對面,站出了一身與此地格格不入的板正。
「生辰喜樂,」百蜚緊張地清咳一聲,「此前一直沒有機會向你們道謝,我敬二位一杯。」
言昭偏頭看了一眼君澤,他竟也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百蜚激動不已,仰頭一飲而盡。
言昭問:「你師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