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漢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惠娘回去跟謝壑一商量,謝壑當即便應了,這對他來講,不算難事。
薛氏得了准信兒,心裡更加高興。謝老漢不幹活的時候,謝壑就教他來認字,筆墨紙硯捨不得買,就在院裡沙土地上寫,雖然於練好字無益,可到底省錢又方便,能寫了便好。
之前幫謝家砌屋的軍戶們,隔三差五會來長留村看看謝老漢夫婦,來來回回見著好幾次謝壑在教謝老漢認字,他們當著謝壑時,十分拘謹,一本正經。
等謝壑一旦回了家,這幫人立馬活躍起來,甚至有人湊到薛氏身旁道:「咱家姓謝,他家姓謝,我看我叔認字實在費勁,不如你們兩家並了宗,參加科考的人都是現成的了。」
「混說什麼呢?」薛氏輕輕拍了一下那人的後腦勺笑罵道,「純屬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看看人家是莊戶出身嗎?也配這麼想?!」
「不拘他什麼出身,總是一條路子嘛。」那人本也是玩笑,如今倒真正正經經討論起這事兒來了。
「你這話可就吃涼不管酸了,長留村小,可屯田的就這二十畝地,其餘都是山頭,不歸咱軍中管,兩家合併一家,租子也得翻著番的送往軍中,地卻還是那麼多,你讓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嗎?」又有人反駁道。
「害,倒也是。」於是幾個軍漢便不糾結這事兒,倒是薛氏暗中朝隔壁望了好幾眼,顯然是起了心思。
第27章
薛氏起了心思, 於是待謝壑一家子就更殷勤了,她想的長遠,依謝壑之才只要考取功名, 他們一家可就從此免租免役了,二十畝地只供自家花用,足矣。
只是自己也知這事兒有點懸,誰會平白無故的跟人並宗,又不是窮的過不下去了, 哎, 她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時機啊。
有日閒聊的時候,薛氏旁敲側擊的問惠娘道:「宣哥兒的父親是不是也要科考?每日空閒時間來這裡會不會耽擱了他自己的學業?」
惠娘笑容一頓, 只回道:「無妨, 夫君心中自有成算。」
幾日後, 她去縣城裡給茶樓送點心, 意外遇到從縣學出來的謝京,謝京認得她, 特意令貼身僕人將她引至偏僻角落, 而後他現身警告道:「別讓謝壑白費力氣了,只要我在西陲六州做一天的學政,謝壑將永無出頭之日,即便我離了任,他也別想科場有名, 莫說區區一個秀才功名,他連童試都報不上名的。」
惠娘氣得狠了, 她忍無可忍怒道:「你們欺人太甚, 就不怕遭天譴嗎?」
「遭天譴?官家之下我臨安謝氏便是天。」謝京冷笑道。
他這句話太過狂妄,惠娘咬牙切齒道:「是嗎?那就走著瞧, 到底是大齊乾坤清朗還是你臨安謝氏隻手遮天?!」
謝京撣了撣官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趾高氣昂的走了,謝壑如今的境地他十分滿意,失去臨安謝氏嫡子身份,失去家世顯赫的未婚妻,如今蝸居在大齊西北邊陲之地,窮困潦倒,終日與身份微賤的燒火丫頭為伴,功名無望,投靠無門,看著就令人解氣,謝京此刻心情舒暢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