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跟村子裡的人一道進的縣城,但不大可能是受了別的方面的欺負,謝壑想了想,低聲道:「他找你了?」
惠娘一愣,呆呆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當即,她又遮遮掩掩的搖了搖頭,屈膝埋頭繼續啜泣,良久才悶悶的嘟囔了一句,「屈得慌。」
「後悔跟著我了?」謝壑挑眉問道。
「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那樣對你?!恨不得將你踩在泥土裡再跺上兩腳。」惠娘憤憤不平的說道,「明明你比那些人都好。」
「惠娘,人與人之間的緣法是不同的,抓住我們能抓住的即可,其餘的不必強求。」謝壑安撫道。
「可是,郎君自幼苦讀,十年寒窗,卻連一個進科場的機會都沒有,若是實在考不上,也就認命了,可明明不是,我真的替郎君好不甘心啊。」惠娘說著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謝壑喟嘆一聲,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拍了拍她的後背,沉默了下去。
「我們去江西找大小姐,找陸先生,他們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惠娘抬頭問道,「大小姐是你的同胞阿姊,血脈親緣當比旁人更近一步,不會不管這事的。陸先生是你的授業恩師,江南陸家聲名顯赫,也能讓他們收斂一些的,對不對?」
長久的沉默,惠娘等不到謝壑的回答,她聯想到年初他重病的時候,便是從江西回來就病了的,一直到臨安又到熙州,斷斷續續鬧了好幾個月,差點命喪熙州。
大小姐和陸先生若有辦法的話,郎君不至於絕望成那副模樣,這麼一想,她心裡酸澀的不成樣子。
「天無絕人之路。」謝壑輕聲道。
「嗯!」惠娘抽抽噎噎的委屈應道。
惠娘伏在謝壑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心情好多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抬起頭來不好意思的看了謝壑一眼,然後又藉故做活兒面紅耳赤的逃出了這間屋子。
謝壑慢悠悠的踱步而出,謝宣蹭一下子噌了過來,見阿娘沒事了,他也擠了一個笑容出來,父子倆正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肉餅,忽然聽到隔壁的隔壁傳來一道尖銳的哭嚎聲,謝宣握著肉餅的手驀然一抖。
謝壑輕輕乖了乖他的小身子道:「不怕,不怕,有爹爹在呢。」說著他將孩子抱去後院,遠離喧囂。
很快,四鄰八家都知道哭聲是從李大家傳來的,哭的是李大媳婦兒,因為前幾天雨水大,李大家的山頭被山洪沖挎了些,那個山頭播種的糧食都毀了。
要說李大家也真是可憐,李大是個賭鬼不正干,家裡但凡有一文錢也被他拿去賭了,別說攢家當了,就連賭債都還不清,李大媳婦雖然尖酸刻薄一些,倒也肯干,家裡的孩子也被她按著老實肯干,可攤上李大這麼個人,一家子被拖累的不成樣子,他們的大兒子大虎都到了年紀,依舊說不到合適的親事,一相看大虎都中意,一打聽李大其人,都告吹,活生生將李大媳婦愁白半腦袋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