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趙、許三人撫掌稱讚道:「謝大人不僅文章做的高妙,施政也頗得章法,真乃我紀州百姓之福啊!」
席間不僅這三人,還有州衙里旁的屬僚在,只是大家聽聞他們四人的對話後,都沉默的低下了頭。
謝宣甚至聽到一聲極盡嘲諷的嗤笑,他的目光順著那聲嗤笑看去,見是一位衣衫洗的發白的文士,就坐在宋吉的右手邊,脖子梗的梆硬,死活不扭過頭來看謝宣一眼,脊背卻是瘦骨嶙峋的,仿佛一壓便斷。
宋吉察覺到謝宣的目光,十分乖覺的主動介紹道:「知州大人,這位是州衙的推官曹問。」
謝宣點點頭道:「幸會!」
知州主動搭話,曹問是躲不過的,他潦草的拱了拱手道:「不敢當。」態度極其敷衍!
縱然宋吉私底下使眼色使的眼角都快抽筋了,也沒令曹推官在意半分。
謝宣挑了挑眉,心中暗道:喲,看樣子還是塊硬骨頭。
該接的風接了,該洗的塵洗了,眾人有什麼話也都對謝宣說了,宴席進行到尾聲,謝宣單手扣了扣桌案提醒道:「不過,有一句本官不得不提醒諸位,紀州萬畝良田都改種甜杏的話,現存的河道可是不夠用的,改種甜杏需得提前拓寬加深河道,甜杏不僅可以往東運,還可以往北運。」
眾人聞言面上神色各異,一聽要修河道都不開口說話了,河道是萬萬不能輕易動的,蓋因紀州乾旱的隱情十有八九都在水利這塊上,若是改了紀州城的水利條件,乾旱的情況大抵就不存在了吧,那推行甜杏的基礎就沒有了,一斤甜杏比一斤稻米貴了四倍不止,這麼厚的利潤豈能說棄就棄,誰肯甘心?!
謝宣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他淡淡笑道:「大家還不知道吧,我幼時做過幾年東宮伴讀,近日朝廷在西北打了勝仗,預備出兩船的甜杏來,我去賀表時順道把那兩艘船的甜杏進獻東宮,東宮再找機會呈至御前,紀州甜杏成為貢果的機會就在眼前,到時候天家派使者來紀州查看,這樣狹窄曲折的河道是開不進天家大船的。到時候有別的州縣將天家使者半路截了去,我們忙活半天,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謝宣這麼一說,眾人紛紛展眉,顯然都鬆了一口氣,只要新任知州不阻止下面的人推種甜杏即可,旁的都好商量。
趙方令率先賣好道:「既然謝大人身上有此等機緣,也是咱們紀州的造化,每天上山采冰用不了那麼多的人,現在未到汛期,正好可以清理河道,興修水利。」
謝宣彎了彎唇,輕啜了一口極品明前龍井,沒再講話。
店家進來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眾人的碗碟里皆吃的七零八落,只有曹問的碗碟很是乾淨,整場宴席下來,並沒怎麼動筷。
謝宣心思一動,他朝侍立在身側的伏遠山打了個手勢,伏遠山立馬意會,微笑著對店家說:「這些葷腥來之不易,倒掉怪可惜了的,我家主子養了一條大黃狗,臥在府邸還沒吃飯,店家拿著器灌來,我斂些回去給狗子對付一頓。」
店小二朝趙方令的方向看去,趙方令微微沖他點了點頭,意思是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