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下了眼淚:「她沒有丟下我。」
她死了。
她沒跑,她死了。
她被顧少卿殺了。
然後他告訴她,她是個沒人要的小賤人。
紀囡握緊了劍柄。
霍青山抹去她的眼淚:「囡囡,我一直想問你,顧少卿是怎麼教你功夫的?你內力運行有阻滯是怎麼回事?他可知道?」
這個事霍青山在葉城就發現了。但凡內力運行阻滯,出招時必定會受影響。
紀囡根骨悟性都好,許多地方自行融會貫通,尋常人看不出來。但霍青山這樣的高手不會看不出來,特特探了探她的內力,果然發現了問題。
但紀囡一直迴避關於顧少卿的一切,他忍了一路沒問。
紀囡不解:「啊?」
霍青山抵住她掌心:「你試試我的。」
霍青山的內力綿長深厚,最重要的是運轉起來如流水通暢。
紀囡感受到不一樣,回憶道:「我是按照他教的去練的,小時候還沒什麼,一開始就是隱隱几處會痛。」
「好像是十二歲那年,痛得受不了在地上打滾,家裡有一個美奴發現了,問我怎麼了。」
「我說疼,他問我哪裡疼。」
「他以前是個郎中,但他也不會治我,他不會武功的。」
「他就找了針,在我痛的地方尋了穴位扎針看看能能不能疏通血氣。」
「不是完全管用,但管點用。」
「我每次疼,都找他扎針。到現在,還是會有點疼,但能忍,就沒再管了。」
「這些顧少卿都不知道對吧?」霍青山問。
紀囡點頭:「嗯。我們都不敢叫他知道。」
霍青山道:「他若是知道有人幫你疏通經絡,你恐怕活不到下山的這一天。」
紀囡整個人凝住。
霍青山嘆道:「內息岔了,經脈錯亂,不用動刀,你練功越勤奮便死得越快。」
「殺人不見血,不髒自己的手,是個好法子。」
「他可能想不到,一個不會武功的郎中誤打誤撞救了你的命。
許久,紀囡問:「那他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殺了我呢?」
為什麼還要養大她,為什麼還要教她武功?
她終於肯問了。
霍青山等這一刻很久了。
「那我們去問問他?」他看著她,「囡囡?」
紀囡握著劍柄。
耳畔響起乳娘溫柔的聲音——乖囡,待在炕上別動。
還有那帶上卻留了一條縫的門。
她不知道自己回不來,她想著趕緊去要碗雞蛋羹回來給囡囡吃。
囡囡多乖啊,不哭不鬧。
紀囡抬起眼:「好。」
……
冬季里落了第一場雪。
山里比平原更冷一些,雪也更大。
遠遠地,能看到山裡飛起的屋角。有人住在這深山裡。
美奴們沉默掃著雪,除了掃帚竹枝刮擦地面的沙沙聲,並沒有別的聲音。若吵了房中那個人,又要挨打。
每一個美奴臉上都坑坑窪窪,每一個美奴都曾經是俊美男子,但那個人恨俊美的臉。
「男人生得好看有什麼用!」
「她還不是照樣不要你!」
「要這臉有什麼用!」
俊美男子遇到這個瘋子就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油滾到臉上幾天幾夜疼的睡不著也無法呼吸。也有新人沒撐下來,臉潰爛死掉了。
這樣的日子為什麼要過下去呢?大概是因為人骨子裡還是有求生欲。
寧可這樣活著,也不想死。
一個美奴掃完房前地坪,沿著路一路向外掃去,漸漸掃了一大段。
他忽然停下抬頭看去。
路盡頭有鈴聲,馬兒踏著蹄,踢嗒踢嗒。
牽馬行來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那個孩子長大了,在一群鬼似的醜人里越長越美。
那個人恨她的臉,恨得想讓她死。
就在昨晚,美奴還聽見他自言自語:「到現在還沒回來,還是死了吧?」
但紀囡沒有死在外面,她回來了。
她凝目看去。美奴的臉都差不多,但身高體型還是有區別的。她在他們中間長大,能分辨得出來。
「阿四。」她喚他的名字或者是編號,「我回來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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