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摸爬滾打的這四年,他面上清風鼓袖,可袖內早已經白骨成堆。
對面的人未說話,沈辭也不發話,只靜靜喝茶,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林桑晚的茶來得格外香甜。
死寂。
無盡的死寂。
一陣強風颳過,樹上殘留的桃花紛紛落下。
蕭逾白眼睫微垂,沉默地轉動著右手上那隻磨痕的骨扳指,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阿姐已與本王定下婚姻,沈首輔頻訪林宅,可要小心言官的筆。」
沈辭拂過白衣上的花瓣,臉上面無表情,「皇上命臣過來問疾,他們有何可參?」
「至於嘉辰王與永安郡主的婚事,不是還未行禮成婚?即使拜過堂,成過親,也可以和離。」沈辭茶盞放下,一雙淡眸直視著蕭逾白。
蕭逾白回視著他,轉動骨扳指的手停了下來,周身肅殺之氣若隱若現。
目光交匯,火花四濺,氣氛登時緊張至極,周圍的空氣都仿若凝固般,令人無法呼吸。
樹影婆娑,幾經晃動。
沈辭垂眸,坦然地拿過茶壺,替他沏茶,「兩人若是無情無緣,僅靠一道聖旨,終究如鏡中花、水中月,守不住的。」
「本王至少還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成婚後可以慢慢培養感情。沈首輔可是連名分都沒有,還是別瞎肖想了,這局你贏不了。」蕭逾白接過茶盞,眉毛微挑,收斂了眼底的殺意。
沈辭道:「嘉辰王似乎忘了回都當天,她說了什麼?」
蕭逾白沒說話,他當然記得,可那又如何?
沈辭不是一個爭強好勝之人,也不是一個會在嘴皮上逞一時之快的人。可現下,他是決計要分個勝負,也要狠狠扎蕭逾白一刀。紅潤的薄唇緩緩張開,他冷冷道:「可她從未同我說過『我對你無意』幾字。」
話落,蕭逾白瞥了沈辭一眼,見他髮髻上的並蒂蓮骨簪,心兀地收緊,本想繼續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她曾在信中告訴母妃,她殺了一頭狼王,並請了最好的工匠製成了一支並蒂蓮骨簪,不曾想落在了沈辭身上。
見蕭逾白眸色逐漸暗淡,沈辭廣袖一揮,回歸正題道:「四年前石堰失守,北漠士兵入侵,大堰州一分為二。殿下能夠在短短時間內收復失地,確實出乎意料。可是後續接踵而來的問題,殿下可有想過?被屠淨的半州該怎麼修補,人口該怎麼回遷,如何留住當地百姓,殿下可有思量?如今祝大帥要啟程回大堰州,殿下可同他商討過?若是國庫空虛,朝廷不想承擔這個窟窿,各種推諉,殿下又要該怎麼做?若是殿下不解決這些難題,那半州餓殍遍野,百姓舉兵易幟,遲早會拖累殿下。殿下可知,打江山與守江山哪個容易?」
「殿下現任右都督也有一月余,可看過你手底下的大都督府分統下在都十三衛還剩多少守備軍?這十三衛中的要職都由誰擔任?若是永都起戰事,西北援軍多久能到,殿下手底下的十三衛又能支撐多久?」
沈辭看向蕭逾白,字字清晰。
蕭逾白雖是林桑晚選定的未來君王,可他還得再測上一測,教上一教。周閣老想要天下一統,海晏河清,那就少不了一個明君。
風吹起,廣袖獵。
蕭逾白靜靜聽著,眼神愈發冷峻,淡淡開口道:「本王手下的十三衛衛要職皆由世家把控,而這些世家皆投向定陽候。至於其他的問題,本王要回去好好思索一番。」
這一月余,他一直在大都督府查看永都的十三衛帳目以及分統下衛所帳目。
南順國共一都十四州,目前,在這十四個州里,除去祝青雲駐紮的大堰州、陸南嶽駐紮的寧州以及蔣辰燁駐紮的凌州沒有衛所外,其他十一州皆設有衛所。
右都督掌管著永都以北五個州衛所及永都十三衛。左都督太子掌管著永都以南六個州的衛所以及永都的三千營、神機營。永都的十三衛、三千營和神機營又稱為都軍三大營。
如今的都軍三大營的要職大多由世家子弟任職,寒門極少,重點是這些世家如今唯蔣家獨尊。
想到這裡,蕭逾白還發現,永都以北的五州衛所的儲備軍名單有假。他手底下有位士兵名叫楊萬里,戶籍在石坦州,軍籍明明歸到了祝青雲手下的北狼軍,可他翻看時楊萬里的名字還是出現在了石坦衛中,名義上年年領著軍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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