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後,林桑晚坐在桌邊問:「時鏡夷的檔案還是查不到嗎?」
「各地暗樁都吩咐下去了,目前還沒有消息。」喬念徽輕搖團扇,神色有些複雜道:「倒是沈大人那裡出了點情況。」
林桑晚臉上無任何異樣,目光幽深沉穩,靜靜喝著粥。
喬念徽正要繼續往下說時,蕭逾白走了進來。
喬念徽彎膝行了一禮,「嘉辰王。」
蕭逾白回了一禮,然後大步流星地朝林桑晚走去。
男人身上肅殺冷冽的氣息逼近,高大挺拔的身軀將日光隔開,將林桑晚籠罩於他高大陰影之下。
林桑晚放下瓷碗,仰頭看他,笑問:「好弟弟,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蕭逾白低頭凝視著她白皙灼麗的鵝蛋臉,卻再無下一步動作,只是目光深深望著她。
他本是在城外的都衛之一——英武衛處。自上次沈辭提醒,他便從最弱的世家石氏入手,逐一擊破,讓永都十一衛只忠於他蕭逾白一人。
當死士通報有個武功高強的殺手半夜闖入林宅,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城內。
見她笑嘻嘻,眉眼彎彎,他緊鎖的眉梢才稍稍舒展了些。
「用早膳了嗎?」林桑晚再次問道:「喝一碗?阿念熬的。」
蕭逾白應了一聲,在林桑晚身旁坐下。喬念徽盛了一碗粥遞給他,才繼續剛剛話題:「沈大人自進了白鹿地界就失去了聯繫,就跟人間消失一般。」
林桑晚眼神帶了些憂色,冷靜道:「把白鹿州災情從頭到尾細敘一遍。」
「今年三月連下暴雨,江河泛濫成災,淹沒良田萬頃,沖毀民舍無數。之後錦衣衛指揮使顧霆將賑災銀糧送往白鹿知府,結果在顧霆回都後沒幾天,白鹿總督掛兵部尚書銜的嚴啟天在未上達天聽前,直接奉王命旗牌將一個四品的知郡、七品的知縣就地正法了,理由是由於沒有及時疏散百姓,導致百姓死傷慘重。後來白鹿總督嚴啟天回永都述職,沈大人也就一同前去了。」
「死傷具體多少人?」
「死者近六百人,傷者近一千人。」
「為何人數比去年多了一倍以上,賑災銀糧有用到百姓身上嗎?」
「暗樁傳來的消息是賑災銀被知郡貪墨一半,剩下一半用於災後重建工作,由於偷工減料,導致臨時搭建的住所坍塌了一半,而儲存在糧倉的賑災糧不翼而飛了。但是白鹿州被封鎖了消息,有人不想讓皇帝知道這些事,白鹿巡撫總督嚴啟天進都述職時遭到了多次截殺,死裡逃生後暗中溜進沈大人府邸,後面就是沈大人壓下賑災糧一事,同嚴啟天回白鹿州。」
難怪那天他走得那麼急。
喬念徽看著林桑晚,不緩不慢道,「因為此事,我們在白鹿州的暗樁也被剷除了好幾處。」
「雖然都是孤苦無依的人,他們的後事還是重視。」林桑晚隱下哀色,吩咐道。
喬念徽淡淡道:「晚姐姐放心,這些都安排好了。」
「賑災銀都尋回來了嗎?」
「進了定陽候口袋,可知府已死,死無對證。」喬念徽垂眸道。
蕭逾白靜靜聽著,臉色越發難看,皮膚下怒氣漸漸充盈,「為了填補沈千三的虧空,他們竟然連百姓的救命錢都敢要。」
林桑晚看著他那蓬勃而出的怒火,忙握住他手臂,若有所思道:「朝廷放過一次糧了,如今國庫不足,戶部不會再增調糧食過去。沈辭壓下此事,估計是不想那些投機取巧的奸商趁機哄抬糧價,魚肉百姓。可他這麼做,反倒是給定陽候發難的機會。只是賑災銀都到手了,他們偷了賑災糧是為了什麼呢?」
屋內寂靜無聲。
林桑晚幽幽地目光閃動了一下,「傳我令,多派些人手前往白鹿州,尤其是襄縣,並且一定要重點針對與定陽候有關的人詳細測查,找到他與此案有關的證據。」
「是。」
「若是有沉辭的消息一定要快速密傳於我。」林桑晚眉心一跳。
定陽侯在謀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