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許諾過,會與她一同面對艱難險阻,會護她平平安安,即使以陌路人的身份。
若這是她想要的,他不會阻止。
孑然一身是他的宿命,遇見她,已是三生有幸。
靜默良久,他指尖發涼,輕輕放手,克制著情緒道:「是下官唐突了。永安郡主,早些歇息。」
話閉,沈辭緩緩轉身,沒入黑夜,沒再回頭。
燈光在他離開一瞬便被大風熄滅,雨後夜晚的寒氣也在這一刻撲面而來。
眼眶有點熱,林桑晚唇瓣動了動,終是沒喊住他,靜靜看著白色衣角如一縷清風般從她眼前滑走。
這四年來,她學會了如何讓一顆心變硬,變冷。
既然註定是不好的結局,又何必開始,不如成全自己,也成全他。
......
翌日清晨,竹葉輕顫,雨珠如珍珠般滑落,激起淡淡水霧與清新而淡雅的泥土香。
林桑晚醒來時,沈辭已出了縣衙。
見裴松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她笑道:「我武功比你好,不需要人保護。」
裴松臉色鐵青,雙手抱胸,不予理會。
在他眼中,林桑晚是個沒心肝的壞人,自家主子對她掏心掏肺,她轉頭就忘得一乾二淨。
林桑晚笑笑,也不跟小孩子計較,淡淡道:「襄縣今日可有什麼異樣?」
裴松神色猶豫,撇嘴回:「一切都好。」
林桑晚道:「哦。」
屋內死寂。
林桑晚低頭看著近日何敬一早拿過來的冊子,其中詳細記錄了疫病剛爆發時情況。
疫病前連下一月大雨,又遇上河壩決堤,沖走了莊稼和農屋,自然連家禽也泡爛了。本該將這些泡了水的家禽掩埋或焚燒,但西市街的一賣豬肉屠夫偷偷將豬肉處理醃製,在鬧饑荒時高價售賣,許多人買了他家肉。
剛賣的前半月是沒有人吃出問題,但在沈辭到了襄縣後便吃出了問題。
首先是屠夫起了紅疹,高燒不退,請了大夫看以為是尋常毛病,沒注意隔離。不過兩日,屠夫妻兒、父母以及看診大夫紛紛中招。
又過四日,屠夫死了,買了他家肉的人紛紛病倒,縣府才覺察不對。再之後,便累及了全縣。
細問屠夫妻子後才知,他們存放醃肉大罈子底部,不知何時破了洞,罈子裡面爬滿了老鼠、蟑螂等各種活的野物,底下醃製的豬肉早已發臭發爛。
而在屠夫病倒前,恰好有一個頭戴斗笠男子來他們這買了醃肉。
林桑晚低喃著:「頭戴斗笠。」
會是誰?
林桑晚想得認真,不知沈辭何時進了屋。
一道低磁聲音自頭頂傳來。
「在想什麼?」
她驀地抬頭,雖然她已做好準備,但突然聽到他聲音,還是會不自覺地心裡發顫。
林桑晚鎮定道:「疫病的起因,何人所為。」
沈辭在她身前坐下,將手上端著的熱藥湯放在她眼前。
林桑晚垂眸看著烏黑黑的湯藥,微蹙眉道:「昨日喝過了。」
湯里沒放糖,她不愛喝,況且疫病制止住了,不喝應該無礙吧。
沈辭幽靜地看著她灼麗的五官變得痛苦,只道:「你今日說話時帶了鼻音,不喝不行。這碗藥湯是甜的,我親自熬的。」
林桑晚狐疑地端起碗,抿了一口,嘗了味道,才將剩下悉數飲下。
她將空碗移到他面前,說了句「好了」,又低頭看著新整理的冊子。
頭頂那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冰冷,沉靜。
林桑晚頷首看他,「沈大人還有事嗎?」
沈辭盯著她,目不轉睛。他頭戴玉冠,坐得端正筆直,挺拔屹立。
見他不再用骨簪,林桑晚愣了愣,像有無數根針直直刺進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沈辭道:「無事。」
語氣清冷。
林桑晚心內一顫,可又安慰自己,求仁得仁,她又有什麼好遺憾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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