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夏聽完他的乞求,卻只是輕輕撥開他的手說,「我當初之所以選擇入宮,為的就是成為皇上的寵妃,誕下皇上的子嗣,光耀家族門楣……這些,你恐怕給不了。」
荊肖嘉至今都無法忘記,親手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到別的男人床上,那種絕望又屈辱的滋味,仿佛是被人推到懸崖邊緣,一掉下去就是萬丈深淵。
再後來,裴安夏如願成為蕭睿安最寵愛的妃子,地位僅次於皇后,民間甚至出現不少話本子,稱頌帝妃之間的深厚感情。
他們多麼般配啊,若不是他的重生打亂了裴安夏的計畫,她說不定早就攀上皇帝,和他雙宿雙棲了。
荊肖嘉的思緒無比複雜,他一方面懷疑裴安夏的真心,另一方面又抱著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想著裴安夏或許是有那麼點喜歡他的。
尤其裴安夏現在懷著他的孩子,他更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
荊肖嘉何嘗不知道,自己的疑神疑鬼,只會讓感情加速惡化,可是沒人給過他安全感,也沒人教會他怎麼信任一個人。
出於逃避的心理,這將近半年的光景里,荊肖嘉從未嘗試聯繫過裴安夏,哪怕隻言片語。
現在想來,也不知她是否會怨他一走了之,音訊全無。
荊肖嘉暗自抿了抿唇,隨即拿起酒碗,兀自喝起來。
他喝酒的速度不快,也沒配什麼下酒菜,只是慢慢地啜飲,動作說不出的優雅矜貴,直到喝完了整整一壺燒刀子,他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一陣難言的灼痛。
喉嚨好疼。
因為疼痛,他眼尾泛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督主,您沒事吧?是不是喝醉了?」
「這可不是尋常米酒,是貨真價實的燒刀子啊!就您這個喝法,嗓子恐怕得疼到明日。」
荊肖嘉張嘴吐出幾個字,聲音很小,旁邊的人沒聽清,問了一句:「您說什麼?」
荊肖嘉卻沒有答話,醉眼朦朧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於是無人能夠知曉,那句他只有借著酒醉,才敢吐露出口的話是——
裴安夏,我好想你。
沒日沒夜的想。
第24章 比白月光更具有殺傷力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隔日晌午, 裴安夏正手捧一碗燕窩粥,小口小口地喝著,忽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小主, 肅王殿下率領軍隊凱旋歸來。皇上有旨, 今晚宮中設宴, 為殿下和諸位將士們慶功,闔宮妃嬪皆受邀出席。 」
裴安夏手指捏著銀勺, 漫不經心地在碗裡攪拌,「我知道了。 」
她神態平靜, 面上不見絲毫波瀾,好似全然不在意。
襲香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 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督主回宮後, 先是去向皇上述職, 這會兒人還沒出干清宮。小主若是現在過去, 指不定還能見上一面。 」
裴安夏抬眼睨她,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誰告訴你,我想見他的? 」
襲香怔愣片刻, 目光下意識瞄向她的肚子,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 荊肖嘉到底是孩子的父親,血脈聯繫割不斷的。
裴安夏手掌覆在渾圓的肚皮上,溫柔地撫摸。 「孩子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孕育的, 與他無關。 」
襲香作為古代女子,奉行以夫為尊的思想,自是無法理解自家小主這句話的涵義。她只當裴安夏是還在和荊肖嘉鬧彆扭, 點到即止,沒有繼續勸說。
裴安夏慢吞吞地吃著燕窩粥, 心中卻在暗自嘀咕。
荊肖嘉多瀟灑啊,離京半年,期間音訊全無,連一封報平安的信都不曾捎回,憑什麼要她巴巴地湊過去,做那個先低頭的人?
她也是有尊嚴的好麼?
裴安夏用完午膳,估摸著時辰尚早,便去睡了個午覺。直到將近申時,才起身更衣,準備前往太和宮赴宴。
因著懷孕的關係,蕭睿安特許她可以在宮中乘坐轎攆。
鵝卵石鋪就的道路表面光滑,抬轎的小太監擔心走快了腳底打滑,一路上步履格外緩慢,以致於差點誤了時辰。
眼見宴會馬上就要開始,裴安夏不禁加快了腳步,她匆匆走進殿中,向著高坐於上首的帝後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