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梓軒是隱藏於幕後的罪魁禍首,儘管他作為楚國人,效忠於自己的國家,本身並沒有錯。
然而,裴安夏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想讓文梓軒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想寬慰那些葬身戰場的亡魂,想替穆霄騁報仇。
自從進入快穿世界的輪迴後,裴安夏幾乎摒棄了自我,把自己變成一具只會麻木執行任務的機器。
她給自己披上千嬌百媚的外殼,靠著天賜的好皮相去勾引不同的任務目標,在攻略途中努力保持清醒,不被那一段又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所迷惑。
系統說她是它見過最理智絕情的任務者,說得次數多了,竟連她自己也有些信以為真。
裴安夏原本以為她能夠堅持這份理智,直至徹底脫離快穿世界,可是這一次,她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她想任性一回。
裴安夏心裡盤算得清楚,但她卻不準備告訴系統。
儘管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和系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但是上個世界結束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還是給裴安夏敲響了一記警鐘。
系統就住在她的腦海里,日日與她相伴,導致裴安夏在不知不覺間放鬆了警惕,把它當作可以無條件信任的對象。
可是說到底,系統聽命於主神,以主神的意志為第一優先。比起裴安夏自身的想法,它更在乎的是,任務能不能順利完成。
裴安夏兀自陷入思索。
說實話,她現在是真的很好奇,所謂的主神究竟是什麼人?祂又為什麼要發布這些任務,祂能從中獲取到什麼好處?
裴安夏知道以她區區任務者的身份,要想接觸到真相,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她隱隱有種感覺,也許她正在逐步靠近問題的核心……
她想得入神,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直到夜色降臨。
裴安夏猜測今晚可能會出事,用罷晚膳,便安安分分地待在院子裡,沒有踏出去半步。
她因為心中藏著事,翻來覆去半天,遲遲醞釀不出困意,索性坐起身來。
沁蘭聽聞床上傳來動靜,當即抬頭詢問:「夫人睡不著嗎?」
裴安夏右手撫著胸口,感受著那裡的起起伏伏,「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心裡總有些不安。」
沁蘭像是想到了什麼,掩著嘴輕輕笑起來:「難得今夜二公子不在,夫人大抵是不太習慣獨守空閨的感覺,心下難免有些惴惴。」
「或許吧。」裴安夏按了按眉心,面上顯出幾分疲憊:「我想獨自看一會兒書,你只管去歇息,不用留下來伺候我。」
「夫人這麼說可就是折煞奴婢了。」沁蘭連忙表態道:「伺候主子本就是奴婢的本分,主子有什麼需要,盡可吩咐奴婢。」
「也罷,那你就替我磨墨吧。」
裴安夏從架上琳琅滿目的書籍中,隨意挑了一本,坐下來安靜地讀書,讀到晦澀難懂的地方,便提筆抄錄下來,留待日後慢慢琢磨。
她正看得專注,窗外卻陡然騷動起來,有人在高喊著:「抓到了!」
裴安夏直覺不對勁,眼下正值三更半夜,按理說,外頭不該如此吵鬧。她轉頭看向沁蘭,後者同樣滿臉疑惑。
裴安夏略作思忖,便道:「你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
沁蘭應了聲是,隨後飛快小跑著出了門。
約莫過去了半刻鐘後,她才氣喘吁吁地回來:「回稟夫人,奴婢方才向門口的守衛打聽到,說是二公子在營帳外不遠處,抓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疑似便是那名盜取布防圖的內奸。」
裴安夏眼裡流露出幾分驚訝,「這麼快就抓到了?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相貌?」
沁蘭搖搖頭,如實回答道:「距離實在太遠了,奴婢只能隱約看見一個人影的輪廓。」
裴安夏略微頷首,「這種時候,我們幫不上忙便罷了,萬萬不能上去添亂,若是攪亂了雲策的布局,可就不好了。」
她嘴上如此說著,卻在腦海里不斷催促系統:【快幫我把直播權限打開,我要親眼瞧瞧外面的情況。 】
……
時間倒轉回幾個時辰前,酉時末,戌時初,文梓軒便按照約定來到了營帳外,等待裴安夏現身。
為了方便逃亡,文梓軒換下慣常穿著的白袍,身披一件合身的夜行衣,整個人幾乎融入夜色中。
他只帶了兩個輕便的包袱,裡頭裝著乾糧和水壺,銀票則貼身藏好,以備不時之需。
文梓軒回想著上輩子的經歷,那時候穆霄野花了將近一周,才查到他頭上,所以他倒不是很著急,足足給了裴安夏兩天的時間考慮。
儘管先前裴安夏果斷地拒絕了他的提議,讓他心裡有些沒底,不確定裴安夏究竟會不會如期出現。
文梓軒不斷告訴自己,別擔心,裴安夏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