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副情景,裴安夏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陳婆子顯然是受了穆霄野的指示,特意來給她找不痛快的。
想通這一點後,裴安夏索性不再掙扎,就近找了一張矮凳坐下,靜靜地看著她們折騰。
這些婆子平日裡都是做慣了苦力的,很快就把寢閣裡面的東西搬得空空蕩蕩。隨後,陳婆子親自給裴安夏端來膳食。
那是個缺角的土陶碗。裴安夏想,恐怕連王府內最下等的粗使僕役,都不屑於使用這般粗製濫造的東西。
碗裡盛裝著清澈見底的稀粥,稀得找不出幾粒米,勾不起人半點食慾。裴安夏淡淡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儼然是不願進食的態度。
陳婆子見狀,似笑非笑地提點道:「二公子吩咐,往後您每日只得一碗稀粥。老奴奉勸您,還是乖乖把這粥喝了,別跟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
她略頓了頓,才接下去說:「否則,將軍夫人在後院被活生生餓死的消息傳出去,可就貽笑大方了。」
陳婆子說完,便將雙手攏進袖子裡,優哉游哉地往外走,仿佛全然不在意裴安夏的死活。
人都走光了,室內頓時陷入寂靜。裴安夏獨自坐在窗台前,看著外頭黑沉沉的天,良久以後,卻是莫名地輕笑出聲。
系統擔心她驟然遭受這麼大的打擊,一時接受不了,心理出現問題,於是試探性地開口:【宿主,任務目標已經走遠了,你用不著強顏歡笑的。】
裴安夏好笑地挑了挑眉:【誰跟你說,我是在強顏歡笑的?我不過是突然回想起過去的事情,覺得有趣罷了。】
系統難掩心中的好奇,追問道:【什麼事情這麼有趣?】
【荊肖嘉剛重生的時候,不也是下令將我禁足在柔福宮嗎?】
裴安夏頗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是在想,這兩個人明明出身背景不同、成長經歷不同,性格也差異挺大,但行事風格卻出奇的相似——你不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嗎?】
系統聽罷,用極其平常的口吻回答:【這種事情其實挺常見的,就好像小說和電視劇里,經常可以看到相似的故事情節,沒什麼奇怪的。】
裴安夏沒有出言反駁,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思緒逐漸飄遠。
當初她以為,荊肖嘉之所以沒有立刻殺了她,是打算留著她這條命,慢慢地折磨,看著她在深宮中苟延殘喘,為了活命終日蠅營狗苟。
但回過頭看,裴安夏才恍然明白,事情根本沒有她所想的那般複雜。
荊肖嘉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殺了她,唯一的一個理由便是,他捨不得。
儘管系統反覆強調,每個任務世界都是相互獨立的,穆霄野不是荊肖嘉,但她還是想賭一把,賭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也賭穆霄野對她的愛。
賭他捨不得將她逼上絕路!
第62章 她總是有恃無恐,覺得所有人都會縱容她。
翌日早晨, 穆霄野前去探望臥床休養的兄長時,恰好在門口碰見宣寧郡主。
她作為內宅女眷,平日裡鮮少過問政務, 今兒卻是難得主動問起,「我聽聞那名內奸已經找著了? 」
穆霄野應了聲是, 隨即將事情的經過簡明扼要地交代清楚。
宣寧郡主聽完他這番話,先是沉默片刻, 接著答非所問地來了一句, 「安夏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穆霄野下意識蜷了蜷手指, 唇角的線條略顯僵硬,「我讓她待在寢房裡閉門思過, 留待日後處置。畢竟此事非同小可, 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鬧, 總得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宣寧郡主無奈地嘆口氣:「雖說這件事和安夏脫不開關係, 但她到底是我從小養大的姑娘,我對她的性子也算是了解。她絕非那等大奸大惡之人,不過是糊塗了點, 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最終害人害己。」
穆霄野似乎並不認同她所說的話, 眉頭緊緊皺著,幾乎能夾死蒼蠅。
宣寧郡主見他面色難看,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安撫性地拍了拍,「我不是在幫安夏說話,我只是覺著, 你若是過不了心裡那關,大不了就與她和離。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 實在犯不著用上那些折磨人的法子。」
和離兩個字鑽進耳朵,讓穆霄野本能地感到不適。
他略顯艱澀地開口,語氣有些乾巴巴的,「和離?和離後讓她留在穆府里當姑奶奶,繼續好吃好喝地供養著嗎?這樣如何對得起那些戰死的同袍?」
宣寧郡主隱約覺得他的想法有些偏激,儘管裴安夏做了錯事,但至多是誤信奸人,悲劇的元兇依然是文梓軒,除非這裡面還有她所不知道的隱情。
宣寧郡主思量半晌後說道,「你認為安夏和那賊人之間有私情,是嗎?」
穆霄野低垂著頭不說話,儼然是默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