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樓聞亭所說的那樣,倘若快穿者沒有按時完成任務,的確是會遭受到相對應的懲罰,情節輕微者給予警告,嚴重者則可能被流放到廢棄世界受苦受難。
但這些事情,裴安夏並不打算如實告訴他。
她還在思索該怎麼挽救樓聞亭的性命,一直處於旁觀狀態的系統此時卻看不下去了,它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宿主,你還在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你現在動手不是正好送樓聞亭上西天嗎? 】
裴安夏原本就已經夠心煩得了,這會兒又聽到系統在旁邊說風涼話,只覺得頭疼欲裂,她幾乎是不耐煩地怒斥道:【閉嘴! 】
樓聞亭傷在要害處,饒是身體素質再好,也逐漸有些支撐不住了,他單手扶著牆,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滾落下來,一個沒站穩,慢慢跌坐在地上。
裴安夏怕他再磕著碰著哪裡,從背後小心翼翼地抱住樓聞亭,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不至於躺倒在地上。
樓聞亭是何等驕傲的人,裴安夏還從來不曾看他露出過這般落魄的樣子。想到這裡,她有些泣不成聲:「樓聞亭,你可是萬魔景仰的魔尊啊!你肯定會有辦法的吧?你怎麼會連這種傷勢都治癒不了?」
裴安夏纖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淚水,肩膀微微顫抖,看上去有種脆弱易碎的美感。她嗓音裡帶著濃重的哭腔,聽起來讓人心都要碎了:「樓聞亭,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麼殘忍?」
樓聞亭雖然有提前預料到她很有可能會因為自己的死而傷心,但卻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劇烈,他出神片刻,伸手替她揩了把眼淚,「別哭,你哭得叫我心疼。」
他說罷,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道:「更何況,我如果死了不是正好嗎?省得你每天夾在我跟江斯延中間左右為難,兩邊不是人。」
樓聞亭原本是存著開個玩笑來緩解氣氛的意圖,誰知裴安夏聽到這番話,情緒非但沒有趨緩,反倒哭得愈發凶了。
樓聞亭見此情狀,頓時慌了。
他顧不得正在嘩嘩流血的傷口,強撐起精神來安慰裴安夏:「是我不好,我不該口無遮攔惹你生氣,你莫要哭了……」
樓聞亭往前傾身,想要觸碰她的滿是淚痕的臉頰,但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眼前視線模糊,他朝著裴安夏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卻不料摸了個空。
親眼目睹這個情形,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最後還是裴安夏率先反應過來。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樓聞亭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裴安夏怔忡地看著面前的情景,腦海中飛快閃過許多思緒。儘管她進入快穿世界後,也經歷過許多次生死,但這次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她明明已經打定主意,哪怕完成不了任務,哪怕要受到系統的懲罰,她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樓聞亭在她面前死去的,結果到後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這讓裴安夏心中升起深深的無力感,眼角不斷有淚珠滾落,她卻像是毫無所覺一樣,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樓聞亭,盼著他能夠告訴自己這一切只不過是個玩笑。
「如果早知道,你會難過成這樣,我可能就捨不得死了。」
樓聞亭無奈地喟嘆一聲,直到生命的最後關頭,他都沒有自怨自艾,漆黑的雙眸仍舊熠熠生光。 「就算是騙我也好,能不能說你愛我……即使明知道是謊言,我還是很想聽你說一次……」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你怎麼能那麼不重視自己的性命!」裴安夏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只覺得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生氣的是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心疼的是他在這段關係里愛得那麼卑微。
「我哪是不重視自己的性命……」
後面的話樓聞亭沒有說出口,但裴安夏卻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並非輕忽生命,只是為了成全她才選擇自我了斷。
尾音還沒落地,樓聞亭已經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剛才說那麼多話早就耗盡了他所剩無幾的精力。
樓聞亭原本是盤算著,即使他死了,還有江斯延待在她的身邊保護她,那樣裴安夏就不用再糾結為難,可以順理成章地跟江斯延走到一起……
樓聞亭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結果,但他萬萬沒想到,裴安夏竟比他想像得更加在意他,這個認知讓他既雀躍,又不由自主地感到遺憾。
樓聞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卻還勉強支撐起身體,用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來朝她笑了笑:「裴安夏,答應我,要過得幸福。」
就在這時,裴安夏猝不及防地將嘴唇湊上去,她的上唇貼在樓聞亭下唇,沿著他的唇形來回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