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摩挲了手指。
竟奇異地發現,心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鬆動,湧起一股類似懷念的情緒,可卻有一些發堵。
是懷念那時候,還尚有閒情的自己麼?抑或是,別的什麼。
他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一個人,此刻,竟無端嘗到一絲落寞的苦澀。
竹戒一直在外頭忙碌,今日只匆匆看了一眼阮慕,兩人沒見面,卻發現,少夫人和從前想必,真的變了好多。
從前少夫人看到公子,眼睛裡似乎盛滿了星光,那貪戀和愛慕根本藏不住,可是現在,少夫人卻淡淡地,似乎沒有情緒。
是啊,都五年了,兩個人,應當是都已經走出來了。
大人一定是不會在意從前的,連少夫人也不在意了,其實,兩人只是站在一起,也是很登對的...唉....
「那位公子,和阮..大夫其實還挺配的啊。」竹戒跟在身後,幽幽感嘆了一句。
看起來對她也很好,如果前少夫人和這樣的人一起,應該是會挺幸福的吧。
崔煊面上沒有表情,只是呼吸一緊,腳步倏地頓了下,而後微微加快,匆促而去。
第40章 看見她便心中莞爾
竹戒急忙追了上去,趕緊閉上了嘴巴,從前大人就是不大喜歡提起少夫人的,現在恐怕也是,在他眼裡,那應當是和陌生人差不多的。
竹戒告誡自己,以後可不能再在大人的面前說這些了。
阮慕和李昉走著,他細細問了治病的事情,而後便不可抑制地提起了崔煊。
「那位大人,阮阮你認識?」
自從上次在船上,阮慕救了李昉的妹妹,日後總是經常想起她來。
本以為不會再遇到,豈知後來阮慕名氣起來,李昉便起了好奇的心思,過去一瞧,竟是她!
而後總少不了頭疼腦熱的,連他妹妹都被迫頭疼腦熱起來。
一來二去,便漸漸熟稔了起來,連他非要叫人「阮阮」,阮慕頗為無奈,可都是沒有辦法。
「不知那位崔大人娶妻了沒有?」李昉疑問,「他那樣的人,怕是王公貴女都不在話下,眼光那定是極高的,肯定已經婚配了。」
阮慕吸了口氣,「快走了。」
李昉追上去,「哎,阮阮,你說崔大人娶妻了嗎?」
阮慕無奈,「和我有什麼關係,那樣的人,我應當是沒機會再見了,趕緊走吧。」
從前他們的地位就已經相差甚遠,現在則就更遠了,阮慕不想提及過去的事情,也沒有什麼提起的必要。
「阮阮你從前不是在京城呆過兩年嗎?難道就沒有聽說過崔煊這號人?」李昉實在是太好奇了,實在是,這是他一輩子以來遇到的最優秀最俊逸的男子,難免會心生親近之意,又非常好奇。
阮慕望過去。
李昉才察覺自己失言,過去的事情她是不愛提的,想來,那時候她過得一定很不好,不知道嫁的是個什麼壞人。
阮慕加快速度,李昉只得趕緊跟上,便沒有時間再說其他的事情。
下到山腳的時間,已經近深夜。
李昉的馬車就在那裡,本來她打算等一等,方才忘了詢問病人在哪裡歇息,以他目前的情況,還不能行動。
結果下來,就看到了那抹頎長的背影。
阮慕有幾分詫異,他分明,更晚出發的。
李昉不敢過去。
阮慕便走過去,「崔大人。」
崔煊腦中還殘留著,方才兩人走下山時,說說笑笑的情景,好像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他低頭看著她,「劉虎的病,後續還需要阮大夫治療。」
「我自是責無旁貸,本就是詢問,他是在哪裡修養?」
他雖提供了證據,但其實也是犯了罪的,本該是要入監,只是現下的身體狀況...
「就在府衙,因著他身份,是要衙役看守的,這個情況同你說一下。」崔煊說。
阮慕點點頭。
「這裡地偏,府衙來了幾輛車,阮大夫可一同搭乘回去。」
阮慕福身,「多謝崔大人,不必了。」
她最後點了點頭,而後走向李昉。
「阮阮你膽子真大,怎麼敢和崔大人說那許多的話?」李昉悄聲問。
阮慕好笑,突然也發覺,過去的自己面對崔煊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小心翼翼?也顯得那樣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