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心神不大寧地不知走了多久,他又走回了熱鬧的街市,打算往回走,卻突然從喧鬧的人群中聽到一個聲音,「都讓開。」
崔煊抬眼,前頭人頭密密麻麻,看不見發出這熟悉聲音的女子。
不等他抬起腳步,那聲音更加威厲了些,「她的症狀有傳染的可能性,你們再不讓開,是也想像她這般麼?」
周圍的人這才驚嚇到四處散開。
崔煊便立刻捕捉到了人群中央,那個薄唇緊抿的月白色女子。
她挺直了脊背,在周圍艷麗鮮嫩的環境中,茶百的纖細仿佛一朵清麗的淡荷,又因那一份威嚴和認真,叫人幾乎被吸了進去。
他眼睛沒有移開,大步而去。
阮慕正有些無措,在這裡,根本無法救治,旁邊的女子已經暈倒,嘴角出現白沫,情況十分危急,況且她剛剛也不是危言聳聽,這女子的情況,是真的有傳染的可能性。
正猶豫是否要叫周圍男子幫忙的時候,一抹茶色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發生了何事?」他聲音沉穩,總有一股叫人心安的力量。
阮慕立刻站了起來,看到他,倒是眉間一松,只是神情依舊嚴肅,「大人...」可卻有些欲言又止,「需要立刻將她送到某處醫治。」
她說送到某處的意思,便是醫館不合適,衙署也不合適。
阮慕強調,「一個無人的,可將她隔離開來的地方。」
「會傳染?」崔煊敏銳捕捉問。
「我現在不確定,但,很有可能。」
不宜驚動太多的人,崔煊立刻脫下外衣,將那病人捂住。
也扯下料子,遞給阮慕,叫她捂住自己口鼻。
「大人,你叫旁人來,你....」
崔煊回頭看她一眼,「你站遠些。」而後直接將那女子扛在了肩頭,往人少的地方大步而去。
現在不宜大肆宣揚,若是傳播了出去,必定會引起大量的恐慌,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將這個可能得「傳播源」儘快帶離,而後快速查出原因。
剛離開人群沒多遠,前頭就已經出現了一架馬車,而四周,不知何時也出現了好幾個人影。
就在阮慕還搞不清情況的時候,前頭的崔煊已經停下來,將背上的人放下,交給旁邊的人。
而後看向阮慕。
他腳步剛抬起,便已經頓住,依舊離她有些遠。
崔煊臉色凝重,「你先回去,該如何熏艾或是擦洗,一步都不能少。」他頓了頓,又說,「白影。」
另一個黑衣男子立刻過來躬身。
「送阮大夫回去,看著她,一個步驟都不許少。」
阮慕往前一步,卻立刻被崔煊喝止。
阮慕堅持,「我就是大夫!」
「建鄴也有許多旁的大夫,你先回去。」崔煊的聲音軟了一點。
阮慕同他講道理,「這女子是從外鄉過來求醫,以現在她的症狀來看,已經發展得十分嚴重,方才的情況下,若真會傳染,那麼我現在離開,也無濟於事。」
崔煊的臉色瞬間沉得厲害。
阮慕繼續解釋,「從前我跟著外祖遊走的時候,便見過一個存在出現類似的情況,外祖當時的方子我這裡還有,若是換了旁人,他不一定知道這病的情況,那便要耽擱許多時間,叫病情擴大,若是我,為她細細查看,興許能在最快的時間找出病因,在從前方子的基礎上,找出辦法,我是大夫,這是我的本分,崔大人。」
崔煊臉色不愉,直直看著這個倔強的女子。
「若是再耽擱,她性命恐難保,崔大人。」
崔煊吸了口氣,片刻,轉身的時候只留下一句,
「過來。」
又補充,「捂好口鼻。」
此刻,又來了另外兩輛馬車。
阮慕上了一輛,崔煊沒有同她一起。
方才他扛了那女子一路,身上不知沾染了些什麼,不願再給她多一分的危險。
車外,從來不開口的暗衛也忍不住,「大人,方才您何須自己...實在太危險...」
崔煊不動聲色,「時間緊迫。」
那女子多在鬧市留一分,危險便會多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