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患者的什麼人?」身著白衣的護士上下打量著他。
「我......是他家屬。」顧子軒猶豫著說了謊。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得儘快考慮手術。具體情況,你等一會兒主治醫生出來跟你說吧。就在這兒等著吧,別去別處。」護士說罷,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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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使用吸入性藥物產生耐藥性,俞臣這次的哮喘發作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救護車拉過來,直接就是插管搶救,即便是現在暫時度過了危險期,也需要留在ICU里觀察。
「在ICU里的話,他這個情況費用平均是一天一萬左右,能報銷一半左右。一旦病情惡化,發生急性呼吸衰竭,那就需要上ECMO,那個不能報銷,開一次機是六萬,建議打至少十萬到二十萬的預算。」
醫生大致介紹完病情,就開始和他溝通費用問題。
「按照患者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建議手術治療。常用藥物對他來說的效果已經不顯著了,再拖下去對他的身體也沒有好處。患者還比較年輕,還是建議採用積極的治療方式。支氣管熱成形手術,目前已經是比較成熟的技術,在國內外有二十來年的歷史。手術的話,總費用也會在五萬塊上下。」
少年眼眶泛紅,聲線有些不穩:「手術......成功率高嗎?」
「手術本身比較複雜,但好在患者年紀不大,身體素質在重症哮喘病人中也算還可以,成功率應該還比較高。但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建議家屬也結合自身情況,多方面綜合考慮後決策。」
沉默片刻,顧子軒挺直脊背:「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男醫生扶了扶眼鏡:「ICU每天有固定的探視時間,其餘時間不方便訪客進入。」
「那什麼時候可以進去看他呢?做手術的事情......我想和他商量一下。」少年的嗓音沙啞。
「你去護士站問一下吧,明天最早什麼時候可以探視。」
顧子軒看著醫生:「那做手術的事......最晚可以什麼時候決定?」
「越早越好吧。」男人合上手裡的病曆本,「他目前的狀況並不能算穩定,在ICU拖得越久,花費也越高,患者和家屬最好還是早做決斷。你先去護士站打單子把住院的押金付了吧。」
重新回到護士站,拿繳費單,顧子軒再一次站在了交費處的長隊前。
住院的押金是兩萬塊,但估計也就只能支撐兩三天。如果要做手術的話,至少要再拿出五萬塊。
顧子軒看了看屏幕上銀行卡的餘額。
只有五萬多一點。
之前所有比賽的獎金,老劉都發給他們了。俞臣還在ICU,他回不去昶都,這次省賽,他應該是註定要缺席了。
而不參加新的比賽,就沒有獎金。
他的錢不夠。
不夠給俞臣做手術。
俞臣自己那裡會不會有一些積蓄呢?顧子軒不知道。
少年心不在焉的交完錢,在急診室隨便找了個座椅,就這樣守了一整夜。儘管進不去ICU見俞臣,他也不想離開,不捨得把那人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醫院裡。
期間劉耀傑又打來了幾個電話,估計是想勸說他回去比賽的。
左右接起來也是挨罵,什麼也改變不了。顧子軒索性全都沒有接,任由手機鈴聲固執的響起又停下,停下又響起。
急診室里似乎並不分白天與黑夜,無論外面天色如何,室內的白熾燈總是蒼白而刺眼。少年就這麼昏昏沉沉的過了整夜,沒有見到第二個過來看俞臣的家屬,就這樣等到了ICU上午可以進去的探視時間。
第16章
四個人的房間,俞臣睡在最角落的床上。
青年蒼白著一張臉,口鼻處插滿了藍白色的塑料管,看起來脆弱得仿佛稍一觸碰便會破碎。
只是......只是一周沒見,為什麼那人就變成這樣了呢?
顧子軒尚未開口,就已經哽咽。
大概是感覺到他的靠近,青年的睫毛忽然開始劇烈的顫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過了很久,那人才終於睜開雙眼。
見到來人是他,那雙漂亮的深琥珀色眼眸中划過一瞬的訝異,夾雜著的失落雖然轉瞬即逝,卻也被顧子軒察覺。
是啊,過來的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而是他這個認識了沒多久的學生,俞臣失望也實屬正常。
「你......還好嗎?」少年吸了吸鼻子,努力穩住嗓音。
插著呼吸機的青年,努力點了點頭,回應著他。
顧子軒鼻尖一酸。
他努力複述醫生昨天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