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族長卻已經叫人搬出數箱法寶與靈石,非要讓他們帶走不可。
那麼大的儲物箱中,每一件法寶都足夠珍貴。
且因為相距過遠,裡頭的東西都是九溪城特有的,在長清宗那邊則極難見到。
許采采他們推辭不掉,又聽蕭老族長正色保證:「救命之恩,我老頭子已然銘記。今後若是長清宗有所需求,只需知會一聲,蕭家定會傾力相助。」
當日傍晚,長清宗眾弟子在蕭家人的目送下,乘坐飛舟離開了九溪城。
這幾日裡發生的事不少,來時激動玩鬧的眾弟子們,在返程中因為疲憊而安靜許多,都早早回房聊天休息了。
入了夜,周遭更是變得又暗又靜。
站在飛舟甲板上往外看,透過光影流動的結界,天邊的閃爍星光似乎觸手可及。
宋盡遙在飛舟周圍例行巡查,剛來到甲板上沒多久,身後便傳來慢慢悠悠的腳步聲。
謝問玉手裡拿著兩小壇酒,逕自找個安穩位置席地而坐。
他自己飲了一口,又將另一壇酒朝宋盡遙遞過去,問對方喝不喝。
看清宋盡遙的臉時,謝問玉皺了一下眉。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又白又冷的,比死人還難看。
謝問玉忍著沒說出後半句。
宋盡遙面無表情,沒有理他。
只是在謝問玉以為他肯定又要拒絕飲酒時,修士接過酒罈,揭了蓋子,仰頭飲下一口。
因為極少喝酒,宋盡遙咽下時眉頭皺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平展。
謝問玉望著夜色,獨自感慨。
「我想了想,當時要是我獨自應對那個魔修,肯定得吃大虧。」
身為長清宗掌門親傳大弟子,居然那麼容易就被蠱惑住,還是因為攀比之心。
謝問玉覺得自己很丟面子。
他心裡鬱悶,舉高罈子本想與宋盡遙碰上一碰,抬頭卻見對方一臉冷漠,似乎在想什麼別的事,壓根沒打算搭理他。
「嘖。」謝問玉不由翻了個白眼,自己舉著酒罈抬頭猛灌。
又沉默了許久,謝問玉似是借著酒意做足了心理準備般,再次幽幽開口。
「宋盡遙,這次算我服你。」
因為被人喚了名字,宋盡遙這才垂眸,與坐在地上的謝問玉對視。
謝問玉雖然還顯得不情不願,但語氣是真誠的:「你完全不受幻境迷惑,說明你心志優於常人,的確厲害。」
宋盡遙眸色微動,皺了眉。
總算開口:「你有所誤會,我並非未受迷惑……」
話音剛落,便被謝問玉揮手截下。
「行了,誇你一句你還假裝謙虛上了,」他指著宋盡遙道,「這次,算你跟采采救我一次。」
這種話一旦開了頭,後面的便好說多了。
謝問玉又抱著酒罈子獨自買醉。
蕭老族長特意贈送的烈酒不容小覷,謝問玉很快便顯出醉態來。
他打了個酒嗝,歪歪扭扭靠坐在木板上,用大徹大悟的語氣絮叨道:「以後我不再處處對你有偏見就是,真要競爭就光明正大地來。
「就算我師尊真將你當做接班人培養,我也不會再嫉妒,我承認你在某些方面是比我強了那麼一丁點。
「還有,他們都只喊你大師兄,這也算你應得的。」
謝問玉一直認為宋盡遙搶了他的風頭,對此過分耿耿於懷。
所以在幻境裡,他都奪了回來。
整個長清宗上下,從掌門到各弟子,人人都說宋盡遙不如他。
他得意極了。
可幻境中的宋盡遙也是現在這般淡漠模樣,似乎毫不在意。
謝問玉後來當真做了掌門,他便總是以整個宗門施壓,故意支使宋盡遙去做各種最為危險的任務。
而宋盡遙卻從不推辭半句。
即使不再受大家追捧,對方仍舊一次次為長清宗出生入死,除魔衛道。
謝問玉頓時便覺得很沒意思。
他一個人在這裡爭來爭去,真是太沒意思了。
即使真的處處都勝過了宋盡遙,好像也不怎麼令人高興。
倒還不如像蕭閱霜一般,多殺幾個危害百姓、為禍修真界的魔頭來得痛快。
謝問玉無聊地用腦袋一下下往酒罈子上撞,後悔自己居然這麼晚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