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宗各長老慧眼識珠,擅長挖掘各科人才。
若有天賦突出的新弟子能直接被某位長老選中,收為親傳弟子,也算一段絕佳機緣。
與許采采年齡相仿,平日裡一同上課的將近二十位新弟子們, 因為學習時間較短, 大部分都在劍法學或符籙學上有所欠缺。
基礎不夠熟練,不怕打輸, 就怕到時在比試台上待的時間太短, 被指點的機會也少。
這十幾名新弟子中, 謝景知因為每天都有許采採在旁幫助, 課後又勤勉刻苦,最後反倒成了基礎最紮實的一個。
為給弟子大比做準備, 授課長老便要求各新弟子在課後加練。
但由於長老在宗門內身兼數職,還需去忙其他宗門事務,於是便鼓勵資深弟子們踴躍報名, 在課後空閒時間指點幫助師弟師妹們。
這也算長清宗的特色了。
大家都熱愛修行, 關係融洽,當即就有不少老弟子舉手。
許采采也很快報名參與。
他本就喜歡練劍,能把自己總結的經驗教給其他人, 幫助對方進步,更讓許采采感到充實,頗有成就感。
而且為了參加弟子大比,他課後即使不陪師弟師妹們練習,回到微明峰也是要加練的。
倒還不如與大家一起,更加歡快熱鬧。
這天傍晚回到微明峰後,許采采便將這事告知了宋盡遙。
外頭霞光漫天,少年穿一身柔軟白衣,靠坐在窗邊軟榻上,正認真地整理著一堆皺巴巴的小紙條。
這都是他練劍以來總結的珍貴經驗。
許采采正打算把它們謄抄到一個規整的小冊子上,帶去和新同門們分享。
少年一邊慢悠悠地就著矮几抄寫,一邊將每晚要去試煉場上加練的事說了。
「長老已經安排好了時間,就在每日傍晚放學後,延遲一個時辰。」
許是從沒想過他師兄會不同意,所以少年語氣頗為輕鬆:「師兄,你到時候記得晚一個時辰再去接我。」
許采采說這話時,宋盡遙正在往衣櫃裡整理衣物。
修士聞言並未回頭,只毫不停頓地冷聲開口:「不行,不許去。」
許采采聞言一愣,繼而放下筆抬起頭來。
望著他師兄站在櫃門旁的挺拔身影,少年皺起眉:「可是我都已經答應長老了。」
宋盡遙放好了衣服,轉過身來。
修士眸色冷淡,聲音亦是無波無動:「我去與你的授課長老溝通。」
「……」
「不要。」
許采采急得直接從軟榻上跳下來,跑到他師兄跟前。
少年抬著腦袋,眸中全是不解,堅持道:「師兄,我想去!我喜歡練劍。」
他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跑,令宋盡遙皺了眉。
修士便垂眸徑直將他抱起來,三兩步邁過去,把人放進床榻。
叫人在榻上坐好,宋盡遙則坐在一旁,把許采采的雙腳放在腿上查看。
清潔乾淨沾上的塵灰,又動作自然地給人捂在掌心暖著。
一雙大掌緊緊將少年的雙腳包裹。
許采采從小到大,受宋盡遙這樣照顧早已有過無數次,所以並沒有特殊在意。
他仍直直地望著他師兄的臉龐,此刻心裡只惦記著傍晚加練的事。
宋盡遙垂著眼皮看他,神情仍是一片冰冷,只不過語氣稍稍緩和了些。
帶上了些許哄人的意味:「師兄也可以陪你練劍。」
許采采發現簡直跟他師兄說不通。
他煩悶地扭了扭腿。
可惜力氣有限,雙腳被人捉得嚴實,紋絲不動。
「那又不一樣,我去陪練還能教別的師弟師妹呢。」
少年雙腿掙不脫,很快就放棄了。
只埋怨地垂著眼,嘟嘟囔囔道:「跟你在一起總是你教我讓我,你的劍法太厲害,一直陪我練最幼稚的招數肯定也會無聊啊。」
這話又令宋盡遙的神情嚴肅幾分。
男人眉間皺起,很快語氣冷硬地否定:「師兄從未覺得無聊。」
能與師弟待在一起,他怎麼可能會感覺無聊。
許采采腿一直這樣伸著會難受,便往前坐了坐,離他師兄更近了些。
因著這個動作,宋盡遙總算放開了少年的雙腳,改為讓人把兩條腿全然搭在自己腿上。
修士的手自然地換成覆在少年膝蓋處,指腹在骨節處輕輕摩挲。
許采采湊近看他,跟他翻舊帳。
「那你以前,每次都是只陪我練上半個時辰,就立刻說不練了。」
宋盡遙低眼與他對視,眸色嚴肅:「怕你累著。」
因為知曉修行的重要性,所以在許采采的修煉方面,宋盡遙從未懈怠過。
正是因為自己早年經歷過能力不足的艱辛與屈辱,宋盡遙便巴不得自己的師弟能更強大一些,再強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