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采采剛皺了一下眉,宋盡遙便像是再定不住一般,迅速抬步過去,徑直將人攬在了懷裡。
一道刺眼銀光閃過,眾人壓根沒看清宋盡遙怎麼抱的人,二人的身形便已然消失不見。
許采采被宋盡遙像小時候那般抱在懷裡。
人坐在他師兄的手臂上,胳膊圈著他師兄的脖頸,就這樣瞬移回到了微明峰。
穩步進了屋內,宋盡遙讓許采采坐在桌子上之前,不忘拿了軟墊給人墊在身下。
這樣的高度,正適合處理傷口。
解掉已經沾了血跡的腰帶,又剪去傷口附近的衣料。
總算完全看清許采采腰側仍往外翻的傷口時,宋盡遙原本難看的臉色又是一沉。
他渾身氣場冰冷極了,俯身給人療傷的動作卻不能再輕柔。
較深的傷口,只用靈力已無法快速癒合。
宋盡遙渡完靈力,又隨手從儲物袋裡拿出療傷止痛的藥膏來。
修士塗藥的動作亦是極為認真嚴謹。
許采采坐在桌上低頭看著對方的發頂。
腰側裸露的肌膚上,能感受到他師兄燙人的呼吸。
好像有點顫。
也不知道是心疼他,還是氣的。
整個療傷的過程,師兄弟二人誰都沒說話。
許采采直覺他師兄在生氣。
果然,宋盡遙給他包紮完傷口,直起身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極為冷硬的一句:「以後不許去了。」
許采采不由皺眉。
他師兄身量太過高大,他即使坐在桌上,也需要微微抬眼,才能跟對方對視。
「就因為我這次受傷嗎?」許采采聲音還算軟和,想跟人好好商量,「這只是意外,而且這麼長時間只有這一次。
「修煉受點小傷很正常的,師兄,你知道我一向不介意這個。」
宋盡遙卻顯然沒有留任何商量的餘地。
他眸色淡漠一片,給人取出一身乾淨的衣服,準備照顧許采采換上。
「總之不許再去,明日開始,放了學就乖乖回微明峰。」
又是這種命令般的、極為固執己見的語氣。
許采采頓時又被氣得胸口煩悶:「我不!」
他的犟脾氣也被激出來了,在桌上坐直身體看向宋盡遙,喊道:「我想去,我就要去!」
「你不能總是這樣不講理地管著我!」
宋盡遙整理衣裳的動作停下,轉身看向許采采。
他把手裡的衣服放到一邊,眸色平靜且冷淡地凝著鬧脾氣的師弟。
這般執拗的模樣,就像是在告訴許采采,不管再怎麼鬧,最後都必須聽話。
許采采只跟他對視幾息,便再也忍不住了。
兩人連日來鬧的大大小小的矛盾,每次吵架所帶來的委屈,積壓到這時,全然爆發了出來。
許采采張口時,便先紅了眼眶。
「師兄,從我們做了道侶開始,你就管我管得越來越嚴厲。」
少年瘦韌的身形坐在桌上,伸出一隻手掰著指頭數:「不讓我去跟大家一起練劍,不讓我養靈植,這也不讓那也不讓!」
不講還好,講出來之後真是越說越委屈。
許采采癟著嘴,眼眶通紅,看向他師兄的眼睛中滿是控訴。
「話本上說道侶都是用來疼,用來寵的!我和你做了道侶,以為你會更疼我,結果你根本不是那樣!」
許采采即使在吵架,思維還保留了一絲嚴謹。
「我們之間,除了能親嘴之外,你就只會對我管得更嚴!
「既然做道侶就是這樣的話,那我乾脆不要做你的道侶了!」
「許采采!」
最後那句話落下,宋盡遙像是心臟陡然被人刺穿一般,臉色頓時變得死白。
修士胸膛起伏,氣息變得極為不穩,灰白雙眸陰鷙一片。
像是要將牙關咬出血般:「別說胡話。」
許采采撒了一通氣,淚水原本就一直在眼眶裡來回打轉,幾乎要盛不住了。
他師兄連名帶姓地喊他,把他嚇得頭皮都麻了一下。
「你還凶我!」
這回,隨著話音落下,少年的淚滴真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唰唰地往下落。
看清少年的淚水那一瞬,宋盡遙的身形陡然僵住。
壓根不需停頓,修士眼中的駭人情緒便已盡數消失,在一瞬之間全然被慌張與恐懼代替。
手裡的藥瓶不知何時滾落在地,宋盡遙迅速上前兩步,一條腿嵌入師弟兩隻膝蓋中間。
兩人近得呼吸可聞。
許采采這次沒再像上次那樣用力折騰地推開他,少年只管哭,也隨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