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咳兩聲,又道:「如今老太太頭七已過,我在世上沒了牽掛,就在這兒住著吧,最後一段日子難得落個清靜!」
原來,老太太已經沒了。
寶釵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賈母出殯的場景,她心下有些詫異,這邊的時間線似乎是錯亂的,寶玉去送探春和親未歸,她還沒有被迫出嫁。
她握住黛玉的手,觸手冰涼無力,心下一酸,也落下淚來:「你千萬別這麼想,好歹等寶兄弟回來。」
黛玉搖頭,眼睫漸漸闔上:「我與他的緣分,已是盡了的。」
寶釵心下著急,恍惚間,她忽想到那位著淡鵝黃袍子的男子,便使勁兒抓著黛玉的手,拼盡全力道:「妹妹,千萬別多想,你的緣分還在後邊呢!」
她用盡力氣喊出的一句話,卻輕若蚊聲。
黛玉微微睜開眼,似是聽到了,也似已經開始恍惚。
「顰兒!」寶釵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
窗外雨已經停了,夏蟲在院子裡鳴叫,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地板上。
寶釵下了床,想出去看一眼月色,卻察覺門外有人。
人影透過門上雕花,映照過來,身形高大,絕不是梅鹿或童子們。
寶釵從牆上取下劍,大著膽子走至門口:「誰?」
門忽然開了,諸葛亮站在門口,身上半濕半干,腳下都是污泥。
他一邊脫下身上的蓑衣,一邊笑道:「顰兒是誰?」
見妻子拿著劍,他收了笑容,安慰道:「嚇到了吧?本想在外面收拾好再過來的,聽到你說夢話,就忍不住靠近了些。」
寶釵輕掐手心,才確定自己沒在做夢,她看了窗下的更漏,已是三更時分了。
「你怎麼這會兒回來了?路上濕滑,怎麼騎得馬?」她忙走過去,接過諸葛亮的濕衣,又拿來布巾替他擦頭髮。
諸葛亮嘆道:「那懶馬,行至半路就不走了,我自己走回來的。」
「中午與龐公下棋,誤了時辰,只能等雨停了回來。」
寶釵急道:「既路上不便,何不等明日再回來?這樣黑夜,萬一滑倒了,或者掉進水裡……」
她說不下去了,想到路上的種種可能就有些後怕,未來的諸葛丞相,若是因半夜趕回家而發生不測……
她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諸葛亮踢下滿是污泥的鞋子,站在廊下用清水沖腳,輕描淡寫道:「我必須得回來。」
「咱們成親至今,你夜裡都要我抱著才能入睡,我若不在,你怎麼能睡得好?」
寶釵面色緋紅,她白日端莊賢淑,但到了夜裡,不知怎的就要緊挨著夫君才能入睡,離得遠些便要做噩夢。
諸葛亮擦了手,走進來,攬住妻子的雙肩:「我剛進院子,就聽到你在喊夢話,似乎哀痛至極……」
「究竟,顰兒是誰?」
第101章
寶釵推著諸葛亮進屋,將他半濕的衣衫脫下來。
諸葛亮身形雖高瘦,衣衫下卻也有薄而好看的肌肉,手臂冰涼,只胸膛處熱乎乎的。
寶釵忙替他披上中衣,又拿薄被將他裹起來,嗔道:「不是等雨停了走的嗎?怎麼身上這樣濕冷?」
諸葛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天太黑,跌到水潭裡兩次。」
「你呀!」寶釵心下暖暖的疼,貼身抱住他,摩挲他涼涼的手臂,「你若不回來,我不過是一夜睡不好。可你若是摔出個好歹……」
她說下去了,將面頰貼在夫君肩頭。
諸葛亮攬住她,笑道:「你夫君又非當真是百無一用的文弱書生,我也是君子六藝樣樣精通的。」
他已問了兩次「顰兒是誰」,妻子卻仿佛沒聽見一般,他也就順心知意地不問了。
兩人抱在一起,相擁著躺回床上。
寶釵擔心他冷,緊緊貼著他,手腳都纏在他身上,不時摩挲他的手臂、腿腳。
諸葛亮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佳人綿軟的身子在懷,夏日衣衫輕薄,肌膚親密無間,縷縷幽香沁入心脾,年輕人身上很快熱了起來。
但他憂心妻子的噩夢,不願在此時勉強她,便深吸一口氣,勉力壓制著。
寶釵貼著他,自然感知到他呼吸急促,手指不自然地扣在自己肩頭,幾次要向下撫摸,又克制地放了回來。
她一顆七竅玲瓏心,立時明白了丈夫的體貼。
自新婚夜他們有了夫妻之事後,夫君憐她初次受痛,三日來皆是單純地相擁而眠。
寶釵耳紅心跳,手指從諸葛亮肩頭摩挲到他胸口,低聲道:「夫君,我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