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見一群人聚在城牆下,武松將頭低了,湊在人群中聽時,竟是追捕他的海捕文書。
聽得那張都監將偷盜罪名按在自己頭上,武松愈發怒火萬丈,當時若吃他拿了,不知還要受何磋磨!
正咬牙間,他忽被一人拉住臂膊,叫道:「張大哥,你卻如何在這裡?」
武松悚然回頭,卻是施恩,頭上裹著藥布,胳膊吊在脖子上,鼻青眼腫,好生狼狽。
施恩拉著他一路行進巷子中,推開一扇小門,將武松拖進去,跌足道:「兄長,那張都監如今在滿城撒了羅網,你好容易得了自由,如何反回到這牢籠中?」
武松不答話,反問道:「數日不見,你怎麼這般形狀?」
施恩嘆道:「三日前,那蔣門神糾結了一夥軍漢,將我自快活林趕了出來,好一番毒打,又奪了我的家什財物。我本待帶人找他拼命,被老父親死命勸住,只得在家養傷。」
「我聽得張都監滿城搜捕兄長,擔心兄長莽撞,便在城門口布置了人手,得知兄長露面,就忙趕了去。」
說罷,他從門後拿出一個收拾好的包裹,遞於武松道:「我的人既已看到兄長,那張都監八成也注意到了。兄長,這裡面是我備下的銀兩衣物,請兄長拿了速速離開孟州吧!」
武松推開包裹,咬牙道:「正要讓這撮賊鳥看見,聚那張團練、蔣門神等人一處商議。」
他抽出腰刀,錚然作響:「一發收拾了,方消我心頭之氣。」
施恩見他這般堅定,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解。
武松道:「白日不好動手,勞煩兄弟幫我找個住處藏身,再讓人打探那些人行藏,天黑後我一發替你除了這些禍患。」
他手持鋼刀,頂天立地站在原地,豪氣縱橫,語氣鏗鏘。
施恩心下激起熱血,拍掌道:「也罷,左右今後在孟州要受他們轄制,便這般辦。」
他指著身後小院道:「這裡是我一處私宅,已備下肥鵝嫩雞,兄長權且在此吃喝休息,我這便使人去那張都監府上打探。」
武松道:「肉便罷了,酒先取些好的來!」
施恩笑道:「這個自然!」
送施恩走後,武松吃了兩隻肥鵝,喝了十八碗好酒,上床閉眼睡到天黑。
施恩回來道:「張都監、張團練並那蔣門神在鴛鴦樓上喝酒,一天都未出門!」
武松與施恩計議妥當,將包裹細軟寄存他處,獨自挎了腰刀,趁黑摸到張都監府後花園牆下,從馬院跳了進去,將角門門閂去了,虛掩著留了門。
他一路摸到鴛鴦樓下,在廚下望見兩個丫鬟煮湯燙酒,絮叨叨地埋怨。
武松從黑影里摸過去,本待將兩個小丫頭盡皆殺死,以防漏了風聲,提起刀時,忽想到晴雯含笑模樣,一時心下軟了,調轉刀柄砸在兩人後腦上。
兩個丫鬟一聲不吭地趴地倒了。
武松恐她二人中途醒轉,便扯下二人衣帶牢牢地困在牆角,又扯下衣襟塞了嘴巴,滅了廚下燈火。
出得廳堂,他遠遠瞧見有四個軍漢守在胡梯口,皆拿著兵刃,顯然張都監一伙人皆已有了防備。
武松伏在牆角,伏虎般等了半晌。
直到其中一個軍漢打個哈欠,扶著腰走向茅房,武鬆脫去外衫,拎起刀,貓一般追蹤過去。
待那軍漢將手中朴刀靠在牆邊,解了褲帶,武松猛然竄起,一手捂住他口鼻,一手腰刀在他喉上一勒。
那軍漢喉頭嗬嗬有聲,血液衝起丈余高,將整個茅房都澆了個透濕。
武松將臉上血跡抹了,扯下那軍漢衣服,裹在自己身上,撿起朴刀,提著走出茅房,遠遠地向餘下三個軍漢招手。
三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個嘟嘟噥噥過來。
武松閃在牆後,待那軍漢過來,飛起一刀,將他頭切下。
其餘兩個軍漢聽到聲響,奔過來看視究竟,被武松一刀一個,也盡搠死在地上。
武松將四具屍身皆藏在茅廁里,用屍身上乾淨衣裳將自己頭臉擦拭乾淨,回到牆角,穿上自己外衫,碎步踅摸到鴛鴦樓下。
他從胡梯摸上樓去,此時半空中掛了一絲弦月,微弱月光冷冷打在扶手上,全不似那日與晴雯來時的模樣。
樓上,只聽蔣門神道:「那武松入了城就消失蹤影,必是有人與他接應,多半就是那施恩。」
第158章
張團練道:「等我們殺了武松,再慢慢尋個由頭,將施家父子也消磨了。」
張都監道:「這武松進了孟州城,必來戕害我等,哼!只恨當初手慢了些,沒拿下這廝。」
蔣門神道:「他若在城中,必與那施恩勾結,我已派了人手,日夜守在施家門前,只要那姓武的露頭,便瞬間結果了他性命。」
武松聽得火冒千丈,推門跳將進去,一刀搠在蔣門神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