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楊婉枝注意到了,青夭從昨天晚上過後再也沒有喊過他「小姐」,一直是「您」。
直到院子外面吹號敲鑼,聲音震天,他才回過神來,而此時,整個明月軒的丫鬟都已經被青夭打暈了。
青夭看著楊婉枝,最後一次說出了那個稱呼:「小姐,我們該走了。」
楊婉枝如夢初醒,攥緊身上的衣服,喃喃道:「走了以後,還會再回來嗎?」
青夭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即便可以,您以後也不能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回來了。」
「從今日起,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已經死了。」
從今日起,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已經死了。
這句話震徹在楊婉枝的腦子裡,久久迴蕩。
半晌,正當青夭要出手把人打暈帶走的時候,楊婉枝站起身:「我知道了。」
楊婉枝打開青夭給他準備的包裹,翻了翻,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那個斗篷呢?」他問道。
「哪個斗篷?」青夭疑惑,如今的天氣根本不需要穿斗蓬。
「上元節,母親送我的那件。」楊婉枝一字一頓道。
青夭瞭然:「在柜子里,需要帶走嗎?」
「帶走。」楊婉枝道,「還有那床琴。」
「那個太大了。」青夭微微皺眉,「恐怕不好帶出去。」
「你不讓我帶走那床琴,我是不會跟你走的。」楊婉枝道,他已經想好了,如果青夭不讓他帶走這些東西,他就算是死也不會跟著青夭離開。
如果他現在死了,就還是女孩子,還是侯府的大小姐,還是母親的好女兒吧。
青夭無奈地嘆了口氣:「琴我來背,還有其他的嗎?」
楊婉枝頓了頓,這些首飾……有些是母親親手遞到他手上,送給他的,他一一挑出來,放到一個空盒子裡。
再有……似乎也沒有什麼了。
楊婉枝這才發現,他留在侯府的念想似乎乏善可陳,而且還都與母親有關。
與其說是他對侯府的念想,不如說是對母親的。
楊婉枝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了。」
「好。」青夭已經把斗篷放到了包袱里,又接過楊婉枝手裡的盒子,最後系好包袱,將木琴背到背上,「我們走吧。」
楊婉枝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青夭帶著他穿過小路,那些路平時一般沒有人走,如今這個時候更不會有人走了。
到了牆邊,青夭先是翻了過去,緊接著牆另一邊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你怎麼還背著床琴?」
青夭面無表情地把琴塞給男子:「小姐點名要的。」
男子接過琴不說話了,隨後青夭又翻了回來,抱起楊婉枝,把她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