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下床來看看林姨的明寶錦縮回了腳,蜷進了被窩裡,決定想一點愉快的好事。
她選擇回味起晚膳時吃的豌豆飯,米飯里雖滲了很多粟米,但被蒸煮過後香氣柔和,夏日的豆莢新嫩甜幼,帶一點點微脆,明寶錦捧了碗細細嚼吃著,只覺得越嚼越甜,是真切的甜味而非幻覺。
「你自己一個人美什麼?」明寶清把明寶錦的小臉從被窩裡挖出來,摸摸她有些濡濕的額發,不解地看著她閉著眼翹著嘴在那笑。
明寶錦笑嘻嘻地拱進明寶清懷裡,道:「明天吃萵苣好不好?」
前院那塊小地里的各色香蔬都長出來了,明寶錦侍弄得很用心,每隔一日就會摘拔一次草,如若不然,野莧菜就會霸道地擠滿整個菜地,雖說嫩莧菜也好吃,可總也想換換口味,不能都被莧菜擠沒了。
尤其是種了萵苣的那一角,萵苣初生時長得很慢,葉片貼著地,偶有一隻小雞逃逸出去,準是衝著萵苣嫩葉去的。
明寶錦日日盯著,熬到天氣漸熱時,她驚訝地發現萵苣長得飛快,葉片茂密,莖稈直生,雞仔們雖也長大了些,但也只能望洋興嘆。
「嗯,老苗姨說莖變成白綠色就好吃了。」明寶錦對這些事兒記得很牢。
明寶清合著眼,輕聲感慨了一句,「老苗姨怎麼什麼都知道?」
「她阿耶教的呀。」明寶錦很自然地說,「她阿耶阿娘就生了她一個,她小時候一家三口住在萬年縣的福民鄉里,也是種田人家。」
「福民鄉?」明寶清覺得這個地名曾過耳,睜開眸子想了想,道:「聖人還是公主的時候,及笄那年先皇賜下一個紫薇花園,好像就在福民鄉。」
這種事情明寶錦不知道,只道:「紫薇花園?漂亮嗎?」
「漂亮自然是漂亮的,而且還很掙錢。那個花園集齊天下紫薇花種,白粉紅紫皆有,」明寶清摸摸明寶錦的發,道:「紫薇花是藥,治風疹、癰疽、瘡癤,長安城裡大多數孩童肯定都洗過紫薇花煮出來的藥浴。」
「那我洗過嗎?」明寶錦急急問,這對她來說似乎很重要。
明寶清記不得這種事,卻很斬釘截鐵道:「自然。」
黑暗之中也感覺到明寶錦在笑,明寶清默了片刻,又問:「那老苗姨的父母是不是去的很早?」
「是,好像是小青鳥那般大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去世了。」明寶錦覺得明寶清好聰明,問:「大姐姐怎麼知道的?」
誰會將獨女當成一個沖喜的物件?
「那她後來只怎麼過活的?」明寶清不答反問,還好明寶錦不糾結這個問題,想了想道:「好像是說在叔叔叔母家中寄住。」
話說完,明寶錦意識到了什麼,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堪堪避過的一個抉擇,忽然卷了被子又縮起來了。
明寶清碰碰她,明寶錦皺皺鼻子,顧左右而言他。
「要是有波斯菜的種子,現在種下去,秋日裡收一波,秋日裡種下去,冬日裡還能吃到呢。」
「那阿姐給你買種子吧?」明寶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