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姓孟的,底下居然生分至此,明寶清不免替孤身一人住在東院的孟老夫人感到憂心。
見三兄弟堰旗歇鼓,大嘴十分得意,一口啐在一株碧翠稻苗上。
「怎麼這樣啊?他們耕的不是孟老夫人的田嗎?只要孟老夫人留他們就行了呀。」
明寶錦一直留意著身後事,甚至歪過身子去看,見到壞人贏了好人,頓感難過。
「可能是身份見不得光。」
明寶清騎著馬同明寶錦回了家,路過鍾娘子家門口的時候,瞧見她院裡歇著一輛驢車,像是來了客人。
一向少露面的周小娘子也出來端茶倒水了,循著馬蹄聲驚訝地望出去馬上的明寶清。
「明娘子,我的繡架做好了嗎?」她細細聲問。
「兩個小的都做好了,大的還缺點功夫,不過都還沒有刷桐油,你急用的話,我可以先拿一個給你。」
明寶清回周小娘子話時牽馬走近了幾步,見鍾娘子站在門裡,低著頭,屋裡頭的陰影里冒出幾人的聲音。
「人人都能生,怎麼偏就你不能生?」這把聲音明寶清從未聽過。
「我早說讓她吃些偏方,她又嫌東嫌西的。」這是周大郎母親的聲音。
周小娘子也轉首瞧了一眼,似乎習以為常,搖搖頭道:「不急的,做好了大的一併給我。」
明寶清聽她這樣說,當即馭馬走開了,不想目睹鍾娘子的窘態。
周小娘子一直瞧著她,覺得高頭大馬真夠神氣的。
跟周家的聒噪相比,自家的響動聽起來就悅耳多了。
風吹菜苗,乳瓜輕搖,明寶清夜裡無眠時摸索著編的一個竹風車正立在牆頭『呼啦呼啦』轉。
藍盼曉正坐在堂屋桌前繡花,聽到馬蹄聲就笑起來道:「馬兒吃飽了吧,可別再餵他甜瓜了。」
明寶盈和老苗姨正在熨手帕,手持的銅熨斗還是同鍾娘子借來的,得用火炭來熨。
燒這點子火炭可叫人吃苦頭,明寶盈守在灶邊蒸了一臉的汗。
藍盼曉看著炭就想起天氣轉涼後要準備的冬衣冬被還有炭火,只覺得這錢是怎麼都掙不夠。
「過幾日我去驛館瞧瞧孟參軍有無信件,順便再買個銅熨斗回來。」明寶盈揚起一張紅紅的臉,道。
「好。」藍盼曉歇了手,轉了轉眼珠解乏,「不過也不用急,鍾娘子叫我們儘管使,說她家要來馬匪。」
「已經來了。」明寶清把那一捧白茅花插進壇中,左看右看琢磨著。
「什麼馬匪啊?」明寶錦不解地問,眾人都只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