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如玉從前對於明寶清的印象就是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很大方。
她還記得明
寶清給藍瑞的生辰禮,每年不落,不是貴重的,就是適用的,倒是很合她意。
如今,支如玉能看到她眼下的淡淡青痕,下巴上的細細粉疤,鼻尖上有汗,面龐發散著通透而真實的光澤。
那些金銀珠寶折射出的光輝不再照耀著她,那些錦緞香膏也離她遠去,她變得更素淨了,更真實了,每一寸都美得愈發清晰。
支如玉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什麼好了,順著明寶清的目光,支如玉又看回自己的繅絲車上。
她實在不明白這陪了自己多年的繅絲車有什麼獨到之處,瞧著明寶清,故意道:「我這坐的腰腿也疼了,明娘子來替我繅絲吧。」
「嫂嫂,我來吧。」藍盼曉急忙說。
「我不要你。」支如玉嫌惡地斜了她一眼,又看明寶清,本以為對方要羞惱,卻只見她只是很認真地問:「我要是把絲弄斷了怎麼辦?」
「本來就容易斷,這是絲,又不是麻繩,」支如玉說著拈一根斷絲就拋了上去,「照樣是能黏附上的。」
「原來如此。」明寶清面上沒有一點遭到刁難的不甘和侷促,很乾脆就把把懷中的包袱遞給了藍盼曉。
換手時,錢串子清脆短促的撞擊聲落進支如玉耳中,她眼睛一掃,作勢伸了懶腰,起身給明寶清讓位置。
明寶清提裙走了過來,小心避開正在煮繭的熱鍋,坐到盛著溫水的盆前頭,學著支如玉的動作挑絲、提絲、勾絲,練了幾回,很快就不見生澀。
絲筒是專門要一人手搖轉動的,明寶清盯著看了一會,忽然伸手去握柄端。
「小娘子,」那僕婦道:「這事兒你一個人可做不了,得要有人搖著。」
乍一看,的確是無法兼顧的,但明寶清總覺得應該有更好的法子,一邊挑絲一邊琢磨著。
等那絲筒上的絲套被滾滿了兩次,支如玉在明寶清臉上始終沒看到她料想中的羞憤,覺得很無趣,才另叫來一個僕婦替了明寶清。
直到進偏廳的時候,明寶清還回頭看了那繅絲車一眼。
支如玉自顧自坐下了,沒有讓她們坐,也沒有茶水奉上。
藍盼曉輕聲道:「嫂嫂,我就直說了?」
「我們夫妻兩人在藍家不就是讓你使喚的嘛,何必說得這樣客氣。」支如玉陰陽怪氣地說,言辭中透露出些許舊日恩怨。
聽藍盼曉說想請藍正臨打聽一下明真瑜和明真瑤的處境,支如玉緊緊皺起了眉頭,道:「你有幾個錢,好開這個口?不只是打聽那麼簡單吧!」
「能照看一二自然更好。」藍盼曉說著就將包袱擱到桌上攤開,道:「一串是一百個子,這裡一共有二十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