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草這活做起來單調,干久了也吃力,但跟其他的莊稼活計相比又算清閒了, 且席草能整整齊齊撕成薄厚相當的兩條, 莫名就叫人覺得有種舒心之
感。
林姨就很喜歡撕席草, 藍盼曉坐在邊上繡帕子, 能同她搭檔。
水稻收割後的田裡,大多人家都會緊趕著種上蘿蔔或者菜豆一類的,也算是給冬日裡多儲存一些糧食。
老苗姨和明寶錦也跟著游老丈馬不停蹄地種了點蘿蔔下去, 好趕在大地霜凍之前能再收穫一波。
游老丈忙過這一陣就病倒了, 大約是累的,要好好休息幾日。
游飛向明寶清要了一把木刺, 去山上設了幾個陷阱,下了一把稻穀做本錢。
可山上的野物機靈著呢, 游飛守了好幾日, 才抓回來一隻山雞,他生怕自己把山雞給做壞了, 就來請老苗姨幫忙,好給游老丈補身子。
游飛臉上脖子上全是割稻曬稻留下的曬傷,後頸上的蛻皮到現在都沒好,腿上又都是去守陷阱時被蟲子咬的包,顴骨上還有一長條被樹枝劃破的淺口子,渾身上下真真沒有一塊好肉。
蟲子包很癢,傷口長肉也癢,他按捺不住抓抓撓撓,像只髒兮兮的小猴子。
但這不是髒,只是拼命討一口食的痕跡。
「別抓了,又要抓破了!」明寶錦拽住他的手腕,問:「臉上很癢嗎?」
「嗯!」游飛忍著難受沒把手縮回來,明寶錦的手指甲剪得乾淨,甲弧圓圓又齊整,她輕輕給游飛撓了撓臉,又用指腹揉了揉他的顴骨,「好一些嗎?」
「嗯。」游飛覺得臉上不癢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很燙,不是被日頭蒸曬得那種發燙,而是他掩在暗中一眼看見獵物掉入陷阱撲騰不出時,那種心臟狂跳,血液涌到臉上的那種燙。
他慌裡慌張地低下頭,仔仔細細拔山雞的毛,正好方便了明寶盈往他後頸上塗瓜藤水。
游飛悶了好一會子,把雞毛都給拔光了,才又開始說話。
「就這樣了,翁翁還記掛著搓麻,我家後坡上的花生、芋頭,還有去交公糧的事情呢。」
明寶清背著一簍老芥菜進門時,恰聽見游飛這句話。
「什麼時候交公糧?我用驢子套了車帶你去,叫你翁翁別去了,安心在家裡養著吧。」
「謝謝大姐姐。」游飛連忙說:「還早,說是下個月收公糧呢。糧也要曬啊,濕糧衙門是不收的,還要加罰呢。」
明寶清背回來的這些芥菜是老苗姨和明寶盈隨意種在屋後沒人要的荒地上的,所以長得亂七八糟的,而且裡頭有兩種芥菜。
一種黃芥,這種芥菜籽是就是拿來磨芥末的。另一種是油芥,籽是拿來榨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