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明寶清和嚴觀簡短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坐到榻邊拿起苗娘子的腕子把脈。
很快,她的目光定了定,旋即蹙眉,開口只讓劉季拿來一卷被褥替苗娘子蓋上。
游飛滿眼期冀地看著陸夫人,陸大夫睇了他一眼,卻什麼都沒有說,只看明寶清和嚴觀。
明寶清快步上前來,輕聲問:「大夫,請問她怎麼樣了?」
陸大夫沒有回答,起身去後堂。
游飛想要跟上,明寶清卻說:「守著你阿娘。」
她再跟進去時,陸夫人已經在抓藥了。
「油盡燈枯,她不是一日煎熬成這樣的,是日日夜夜,驚懼憂思所致。」陸大夫眉頭緊皺,掃了嚴觀一眼,「大過節的,正月都沒出,真想把你一笤帚掃出去。」
嚴帥沉默著任憑她訓斥,明寶清忙道:「是我有求於嚴帥,陸大夫請不要怪他。」
陸大夫看著她,眼神稍微溫和了一些,說:「隨口說說罷了,生老病死,是不能挑日子的,既做了大夫,也習慣了。我開些藥,吊一吊她的精神,讓她同孩子多相處些時日,但你們這些做大人的心裡要清楚,可以準備後事了。」
明寶清忍住一聲哭,陸大夫卻說:「想哭要哭的,忍著對身子不好。」
她把抓好的藥遞給劉季,又扯過一個脈枕,對明寶清說:「手來。」
明寶清覷了嚴觀一眼,他對她輕輕一頷首,示意無妨。
「戒備心這麼重?我是大夫,你看看你的臉色,比我家老頭子年年出考場的時候都差!」陸大夫看向嚴觀,埋怨道:「今晚上帶他們做什麼去了?弄成這樣!」
嚴觀和明寶清不敢說話,天大地大,大夫最大。
「月事亂成這樣。」陸大夫又蹙眉。
嚴觀往後踱了幾步,轉身去前頭了,陸大夫睃了他一眼,又看明寶清垂著眼的樣子,說:「給你抓些藥調理一下,不能仗著自己年歲輕,就不顧惜身子了。」
嚴觀與劉季在前頭守著,明寶清聽到他問:「今日怎麼在這裡?」
劉季說:「你這幾日都不著家,我和吳叔大眼瞪小眼也無趣,剛好司農寺里有幾個女奴的脈案我琢磨不透,所以來請教一下陸夫人。」
嚴觀不再說話,明寶清聽著這些稀鬆平常的對話,卻覺得像是有什麼事不太對。
她猝然回神,輕聲說:「多謝夫人,請問要多少診金?」
陸大夫忙著稱量藥材,頭也沒抬,問:「你跟那小子不熟嗎?」
「嚴帥是好心幫我們。」明寶清含糊說。
「那就讓他幫到底好了。」陸大夫邊給她抓藥邊說,「這兩年好多了,從前啊,這小子三天兩天往這裡跑,不是這痛就是那傷的,做他的開蒙先生真是虧透了,比養個兒子還操心。不過他自己受傷,要是挨得住,很少夜裡敲過門,都是坐在門邊等著天亮了才進來的。」
「今夜很麻煩您。」明寶清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