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過又忘了。」陸大夫把抓好的一摞藥塞進明寶清手裡,說:「生老病死,是不能挑日子的。」
晨光微熹時,苗娘子的眼皮輕輕在顫。
她虛虛睜開眼,看著綠霧霧的車頂棚,有種仰面躺在竹林里的感覺,然後一隻小青鳥探頭看著她,用尖尖的喙碰了碰她。
小青鳥不是『啾啾啾』的叫,而是叫她,「阿娘。」
這一聲『阿娘』讓苗娘子徹底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游飛身上,在小驢車裡搖搖晃晃。
她並不覺得顛簸,反而覺得這種搖晃很舒服,像是在被娘親哄睡。
只不過現在身份反了過來,是兒子抱著她。
苗娘子伸手摸了摸游飛的臉,一點點擦掉他的眼淚,聽他說:「阿娘,我好想你。」
她輕輕笑了笑,說:「阿娘也很想你。」想到骨頭裡了。
苗娘子又見到了明寶錦,看著她在床前笑眯眯的,像一朵開在冬天的花。
她見到了游老丈,看著他佝僂而衰敗的樣子,看著他背過身去抹眼淚,她很愧疚。
她還認識了很多人,游飛一一給她介紹,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在她不在的日子裡,知道游飛身邊有些人在,對她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可這屋裡還少了一個人,一個她知道不可能再回來的人。
這讓苗娘子覺得很冷,尤其是在夜裡的時候,她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像一個斷了線風箏,魂魄隨時要騰空。
每當這時候,只有游飛握著她的那只手才讓她有那麼一點點實感,但就連這一點點的感覺,也在日漸消退。
人快死的時候,會有些自覺。
她總在跟游飛說對不住,她這個娘親做得不好,但她想見遊春生了,很想很想。
眾人都能隱約感知到她的流逝,但明寶錦一點都不覺得,她每日都來看她。
帶著自己做的棗糕、栗子羹,帶著一株新嫩明黃的小花來看她。
這是用來留種的珍貴小黃花,但明寶錦悄悄掐了一朵來送給苗娘子。
「這是什麼花?有些像油芥子花。」苗娘子氣若遊絲地問,笑對她來說太累了,但明寶錦還是能從她眼底看見笑意。
「是茴子白。」明寶錦將這株小花擱到她枕邊,說:「你昨日吃的菜粥里就有茴子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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