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寶清回頭沖明寶錦笑,又抬頭看了嚴觀一眼,像是要與他分享喜悅。
嚴觀被她的笑顏燙了一下,眼神微微一縮。
他其實一直在看明寶清,看著她認真思索,侃侃而談的模樣,水車周遭迸濺四落的水珠像一場晶瑩剔透的雨,她沐浴其中,不論身份高低,永遠光芒萬丈。
都水司的官員們離開了,嚴觀沒有跟過去,而是站在那裡,朝不遠處幾個手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回去。
那些不良人手裡還拿著一個犯人,明寶清知道嚴觀是有差事的,問:「不去不要緊嗎?」
「已經了結了。」嚴觀走近幾步,垂眸看她濕掉的裙擺和布鞋,「官田糧倉失竊,前些日子已經抓了人犯,這個是共犯,抓回去就能結案了。」
他覷了眼坐在驢車前室發呆的明寶錦,又輕聲問:「游飛回去了嗎?」
明寶清搖了搖頭,嚴觀皺了皺眉,說:「那應該在十里鄉一帶,我之前逮住過他,可那小子厭惡我,逃了之後反而銷聲匿跡了,我不敢深追,怕把他逼遠了。」
「他不是厭惡你。」明寶清也擔憂地看了明寶錦一眼,說:「他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就連小妹也……
兩人一齊看向明寶錦,見小女孩正坐在驢車上仰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流轉不停的水車,膝上擺著一個散亂的花環,扎得很不好。
良久,嚴觀問:「藥吃完了嗎?」
明寶清很快明白他在說什麼,微微睜大眼看他。
「陸大夫讓我問的,說早該吃完了,要複診,她是醫者,所以說話一向沒有什麼顧忌的。」嚴觀別過眼去,反而把紅透的耳朵暴露出來,問:「你別介意,身子要緊。」
明寶清見他這一副故作平靜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她抿著唇,輕點了一下頭。
嚴觀鬆了口氣,拿馬做人情,說:「要不,你帶著小妹騎上絕影跑一跑?心情也能好些。」
明寶清覺得這是個主意,就點了點頭,走過去柔聲哄明寶錦。
明寶錦沒有反對,但也沒什麼興致。
嚴觀看著明寶清縱馬遠去,遠成一個小小的黑點,又朝他跑了回來。
越近,越清晰,嚴觀看見清風拂過她的面龐,她的髮絲,她臉上神色很輕快,她時不時低頭對明寶錦說著什麼,分心也沒關系,她騎術很好,對馬兒溫柔又強勢,絕影喜歡她,會聽從她的一切指令。
到了近處,她讓絕影上了一條田埂,然後往後輕輕拽了拽韁繩,絕影會意,順從地倒著走了幾步。
明寶清早就想試一試了,小驢已經被她教會倒退走了了,但馬給人的感覺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笑著看向嚴觀,揮了揮手,腳也在馬鐙上愉快地晃了晃。
明寶清對他笑的次數不多,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客套的笑容,但此時這個笑不一樣,很開朗,很喜悅,甚至有一點天真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