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嫂不知道為什麼,長長嘆了口氣,又扭臉看陶家的田,溝渠里都是水汪汪的。
水車灌溉看起來也不快,可晝夜不停,絕非人力可以匹敵。
『現在算是知道那丫頭的厲害了,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衛大嫂的眼睛被汗漬得酸疼,在心中恨恨想。
夜裡偷陶家水的主意沒人提過,是不約而同冒出來的,這似乎是衛家一定要做的一件事。
看見那些水不費吹灰之力,就那麼淌進自家田裡來了,衛家三個郎反而有種憋屈的感覺。
原來這麼簡單,只要開這樣一道口子就行了。
那他們這些天走的那些路,耗費的那些力氣又算什麼?
當初搭水車,明寶清要是願意算上他們一份,這事兒不就妥了嗎?
水潺潺流了一夜,天將亮的時候衛三郎依依不捨地把田埂又糊上了。
他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但誰也不傻子。
可少了的水也沒這麼容易能補回來,這幾日畢竟天旱少雨,陶老丈出來瞄了一眼,立馬帶著染坊的長工來砸門叫罵。
衛家三個郎龜縮不出,把老娘和媳婦推出來,弄得陶家像是欺負老弱。
陶老丈是凶卻不惡的人,冷哼一聲道:「今晚上等你來!我看你敢不敢!」
染坊搗藍,浸布其實都是重活,大批的布都是在染池裡染出來的,沒點力氣怕是要掉進去,所以染坊里的幫工也都是壯勞力,上半夜下半夜分開守,還得一碗炒米吃,幫工都是願意的。
衛家嘗到了甜頭,又企圖去刨藍家的席草田,被陶家的幫工高聲呵住。
「干你屁事啊!」衛大郎怒紅了眼,罵道。
他幾鋤頭下去,砍開了田埂,就是要偷藍家的水!他不信陶家還能替藍家干架!
那幫工也的確沒有動手,只是抱著胳膊站在那,居然還笑了笑。
第二日,文無盡跟著里正來衛家討要欠他的谷糧,兩年的份。
衛大郎算是知道人家為什麼笑他了,送上門的由頭,他還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呢。
衛大嫂自打文無盡回來就知道有這一天,她反而是這里最冷靜的,打落了婦人不值錢的臉面,苦苦哀求著他。
她會這樣,里正和文無盡還真沒想到。
他們倆對了一眼,里正看向衛大郎,道:「早知如此,何必做下這麼難看的事!」
衛小郎窩在角落裡,不甘地說:「你心也太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