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眨了兩下眼,唇角微微勾起,隨即抿唇,驀地轉首看他,仰起臉,睜大眼,無辜道:「你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嚴觀啞然。
『哼。』明寶清在心裡冷哼,又笑起來,一臉好奇地問:「這裡是賣什麼的,從這邊出去又是什麼地方?」
嚴觀空咽了一嘴的話下去,喉結明顯一動。
「再出去的話是屠宰場,不乾淨,在這這裡隨便看看吧。」
明寶清走了進去,她的衣飾雖然簡素,但沒有戴面巾的面孔總是很點眼的。
不過嚴觀也很點眼就是了,他們還沒走近,不遠處有個小販一摟兜布,趕緊跑了,東西『叮鈴咣當』掉了一地,聽起來像是金銀器的聲響。
明寶清看嚴觀,他都懶得動。
她垂首繼續瞧,撿起一個小玉龜托在掌心細細端詳了片刻,見其憨頭憨腦,細短的尾蜷成一個環扣,可以拴繩掛在身上。
「多少錢?」
「乾淨嗎?」
兩人問了兩個問題。
「這,這是乾淨的,娘從兒的脖子上拽下來賣我的,錢貨兩清,乾淨得很。」這攤主就算不認得嚴觀也該聞出他身上的味了,忙不迭道。
明寶清低頭又看,拿起一個杯盞輕道:「宮造的都有,你不查?」
「那墓裡頭的還有呢,我管得過來嗎?」嚴觀懶洋洋地說。
這人的本性應該是隨遇而安的那種,若不是際遇有變,就叫著鹽罐兒這名,做著扛包的活計,應該也是能過一輩子的。
而她呢?
若不是晉王在狩禮上離奇死亡,聖人還會生出奪位之心嗎?
明侯本與晉王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晉王死後他才急忙向太子表了衷心,他雖自覺不算背棄,但聖人與晉王一母同胞,又怎麼會不這麼想呢?
命啊,運啊,真奇妙。
萬千思緒流淌而過,明寶清面上只是笑了一下,反而更拿起一個樣式故舊的玉簪瞧著。
攤主打結的舌頭捋平了,勸她道:「這個是老東西。」
「她知道。」嚴觀說。
明寶清放下這個玉簪,給了玉龜的錢,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轉身看嚴觀。
「你帶了多少錢?」
「怎麼?要包圓?」
明寶清似乎有點猶豫不決,道:「算了,也不什麼非得要的東西。」
「什麼?」嚴觀瞧著她方才一眼掠過的攤子,那上頭擺著的東西都貴重又無用,什麼金打的挖耳勺,銀鑄的痰盂,還有一套金柄的小鋸子,銀柄的刀和玉柄的挫子。
「你以前的玩意?怎麼倒手到這了。你做木工活,這麼講究啊?」嚴觀忍不住地笑。